第六卷 巨耳王墓 第四章 棧道

民間常說,有些東西活的久了,面貌就會向人靠近,比如人參,一些高往遠說,便能成精成怪,化為人性。因而,世間歷來不乏人參娃娃的傳說。老一輩講,如果在山裏遇見了光著屁股甸子,不便男女不怕生人的小娃兒,十有**便是成了精的人生娃娃。將這種娃娃抓準,燒一鍋開水,直接將娃兒往裏面一放,死死壓住蓋子,煮個幾小時,打開蓋子,裏面就能看見現出原形的人參。

當然,這個說法,聽起來有那麽幾分恐怖,萬一逮住的不是人參,而是真的小娃娃,揭開蓋子後,是一鍋人肉怎麽辦?

看見眼前那長著人臉一般的老龜,我心下大駭,剛想說什麽,忽然感覺那老龜定住了我,緊接著,耳邊便聽到一個嘶啞的聲音說“救救我,我會報答你的。”一時間,我只覺得自己渾身都無法動彈,腦子也跟著僵硬起來,滿腦子就一句話救救我,救救我……

這聲音一直在我腦海裏盤旋,幾乎讓人發狂,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在我肩膀上猛的拍了一下,這一拍,我整個人便驚醒了過來。

睜開眼時我才發現,眼前根本沒有什麽怒江,只有一堆篝火,而拍我肩膀的人卻是呂肅。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做夢?

這時,我發現馮鬼手依舊保持著之前抽煙的姿勢,呂肅和黑子醒了,看樣子是來交班的。馮鬼手伸了個懶腰,說“我還是比較敬業的,不像某些人,一閉眼就睡著了。”這個某些人不用說也是指我了。我心裏有些尷尬,守夜的時候睡著,這還真是第一次。呂肅到是不介意,微微一笑,道;“去好好睡一覺吧,我來守。”

我雖然覺得自己剛才做的夢有些古怪,但也沒往心裏去,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平日裏睡覺,比這更詭異的夢境也不是沒有過。這麽一想,便縮回了帳篷裏睡覺。

但我沒想到,這一覺睡著後,之前做的那個夢,竟然又在夢境裏重復了一次。這一次,沒有人來叫醒我,整個晚上,我的夢境都定格在那張酷似人臉的烏龜臉上,整個腦海裏都全是那三個字救救我,救救我。

一直到天光大亮,我被眾人起床的動靜給驚醒了。

醒過來時,我整個人渾身都是一層虛汗,黑子又捉了幾條魚,正在給我們烤早餐,他第一次下下鬥,屬於十萬個為什麽,問題很多,整個耳朵裏都是黑子虛心又好奇的問話聲,除了呂肅,白斬雞和李胖子還有馮鬼手都不搭理他。我抹了把臉,出了帳篷,黑子見我這個願意跟他說話的‘好人’醒了,立刻將最先烤好的魚遞給我。

這一晚上的古怪夢境,讓我現在的精神頭不太好,我讓他先吃,自己則走到了江邊,用冰冷的江水洗了把臉,這才覺得清醒了許多,一時間,昨夜糾纏整晚的夢境,似乎也遠離了。

我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常聽老人們說,山精鬼怪,有天地人三劫,天劫我曾經說過,就是家鄉那條被雷劈死的大蛇,這個叫天劫,地劫是一些地質災害,而人劫則是**,比如《白蛇傳》的開頭,小白蛇被樵夫抓住,差點兒喪命,便是人劫。

精怪遇劫難,往往會尋求人家庇護,比如《聊齋》裏那些書生,往往在雷電交加之際,會忽然有妙齡女子躲入房中,與其春風一度,其實就是借人而避劫,天雷感應到人的氣息,便不會劈下來。也有精怪托夢求助的,但這種求助法,往往為人所不在意,因而效果不大。

我蹲在江邊尋思,一晚上一直做同樣的夢,莫非我也遇上什麽精怪托夢求救的事了?

這怒谷所在,乃是九龍拱衛之處,地氣磅礴,風藏水宿,又人跡罕至,但凡這樣的地方,多的是山精鬼怪,使我不得不產生這樣的聯想。但這會兒正是清晨,薄霧裊裊,陽光微曛,遠處青山綿延,奇峰聳立,怪石疊嶂,只覺得猶如世外桃源一般,哪裏像有精怪的樣子。再說了,即便有,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救啊。

如果真有什麽精怪,它也奇了,怎麽偏偏找我求救?

這麽想著,我拍了拍臉,又澆了把冷水,這才神清氣爽的往回走。到了營地邊,帳篷和裝備包都已經收拾好了,幾人圍坐著吃魚,吃完魚就上路。黑子將我那一份遞給我,說“這種黑魚好吃,刺少肉細,老烏龜喜歡吃。”江河裏魚的種類比較多,這種黑魚頭小身扁,我還真沒見過。一邊的馮鬼手聞言,罵道“你個小崽子,什麽叫老烏龜愛吃,你這是拐著彎兒罵我們是烏龜啊。”

他們一提烏龜,我就又想起了昨夜的夢境,不由盯著手中的黑魚,心說,莫非這其中有什麽講究?想著,便問黑子緣由。黑子為人實誠,被馮鬼手拿話這麽一壓,笨嘴拙舌,也不知怎麽辯解,見我問話,歷時松了口氣,解釋說“我們那兒管這種魚叫長壽魚,因為烏龜喜歡吃,而且烏龜很長壽,所以我們那兒的人說,吃這種黑魚可以養生長壽,平時釣到一條,都是留給家裏的老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