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第二十九章(第2/5頁)

那頭應該是給了肯定的答復,嶽峰的臉色稍微輕松了些,他也沒向毛哥他們解釋,自己開始穿衣服收拾,最後拎過來一個行李包,拉開了拉鏈往下一倒,嘩啦啦聲響中,手槍和長槍的零部件掉了滿床,嶽峰把手槍別到身後,開始組裝長槍,毛哥沒問什麽原因,直接問了句:“要幫忙嗎?”

嶽峰的動作停了一下:“我挺想讓你們幫忙的,但是又怕節外生枝,萬一情況控不了,連累你們就不好了。你們還是留下來等消息吧。”

毛哥沒堅持:“那你別硬拼啊。”

嶽峰回了句:“老規矩,量力而行,見機行事,能拼拼,不能拼撤,這是光頭總結的吧?這麽多年在路上,沒點指導方針早掛了。”

毛哥苦笑:“道理你背的一套一套,我就怕你這性子,到時候血沖上腦瞎仗義,當年救雁子不是也這樣?閻老七帶那麽多人,按理根本不該跟他們對上。”

嶽峰沉默了一下,輕聲說了句:“救雁子姐這事,我不後悔。”

尤思在電話裏提供了一個國道裏程碑的信息,說是車子離開約15分鐘之後她看到的第一個裏程碑,上面的數字是2055,這個信息雖然有用,但15分鐘的幅度還是太大了——快車速的15分鐘和慢車速的15分鐘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問起車速怎樣,尤思果然沒概念,只說不很快也不很慢。

陳二胖把車送到頗花了點時間,嶽峰駕車出市之前又加了回油,加上本身尤思說的地點所在距離敦煌市區也的確很遠,終於到達2055那塊裏程碑時,天已經快亮了,搖下車窗看出去,極目都是黃沙戈壁,遠處風大的地方,沙子被風帶起來,如同騰起的煙,除了風聲,四下沉寂,像是十幾二十幾年沒有人氣的荒野。

嶽峰有一種茶涼燈滅的感覺,他覺得自己面對著的是廣袤的一片廝殺過後極其安靜的戰場,毛哥操心的太過了,無論尤思口中的那場逃亡如何慘烈,都已經過去了,他趕不上了,他不是跑來跟人硬拼的,他來,只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在遍地屍骨中翻檢想找的人而已。

嶽峰把手機調到鐘表模式,以40碼多點的速度往前開了約莫半個小時,然後又慢慢倒回,尤思提供的所謂地標,是她慌亂逃跑時看到的幾個凸出的風蝕堆,這完全是雅丹地貌的普遍情形,根本不足以用來判斷具體位置,她們逃跑時會在沙地上留下腳印,但是戈壁風大,這麽幾個小時過去,腳印早就被風沙掩蓋了,也提供不了任何線索——讓他一個人搜尋方圓30分鐘距離的地段,別說只他一個人了,多來十個都不夠。

嶽峰憑著直覺,把車停在距離2055道路碑約25分鐘車程的地方,然後帶槍下車,沿著公路往回走,每走幾分鐘,他就下到路基以下,蹲下身子視線平著路面看過去——這一帶特別空曠,車子來的少,即便有車過,在地上磨出的車轍子也一定是直來直往的,但是如果根據尤思所說,綁架她的車子是從公路繞上沙漠,那一定是有一個大致固定的地點折上沙丘,在這個地點附近,車轍會比較多且繞彎,普通視線上,看不出公路有什麽區別,但是仔細去看,磨多磨少,總會留下痕跡的,這就是世事的公平之處,只要做了,一定會留痕,區別只在於明顯不明顯或者有沒有被發覺而已。

這一招果然奏效,走了約莫20分鐘,就發現了一處車轍印較雜的所在,而且有一點更加確認了嶽峰的判斷——地上的車印中,有幾道新的,方向最終都是向外,似乎是人員的撤離,而且沙堆上有隱現的淺淺的長車印,這勢必是車子留下的,之前留下的印子深,過一段時間被風沙掩蓋了大部分,但由於發生的時間不久,所以還有跡可循,如果只是單一看,可能想不到是車印,但幾方面一聯系,這個地方勢必是尤思所說的地點無疑了。

看看時間,早上八點半。

嶽峰籲了口氣,開始循著淺淺的車印子一步步往沙丘上走,印子過不了多久就不見了,但這不影響他的大致方向感——尤思告訴他,她們逃出之後,是在一個高點上看公路,也就是說被囚禁的地方是在高處,至少入口是在高處。

嶽峰用了大概半個小時,才走到最高的沙丘上,但憑經驗,他覺得這裏應該不是入口——最高或者最低都太顯眼了,對於這樣的犯罪組織,一定是掩藏的越普通越平常越好,所以入口應該是在次高或者次次高的沙丘上,他很快就鎖定了不遠處的一個沙丘,不為別的,只為了那個沙丘的部分顏色和弧度都有點奇怪。

走近一看,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一般而言,這種無人區域,沒有太多人為痕跡,沙丘被自然風力打造出的弧線都是相當自然且優美的,甚至有人形容沙漠的曲線是大自然最傑出的作品,但是這一處沙丘的弧線相當拙劣,像是有人匆忙間用鐵鍁堆砌造就的沙堆,沙子的顏色走近了看分不出差別,但在遠處看有色差,也是因為這處的沙子是別處鏟來了堆砌上的,嶽峰把長槍也背到身上,雙手大幅度地往下撥拉沙子,撥到第五還是第六次時,手碰到了堅硬冰涼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