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第二十一章(第2/3頁)

嶽峰警覺的看了看裏屋,遲疑了一下,還是走進去,問那個男人:“能借個紙筆嗎,寫張條。”

那個男人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不停,只是拿嘴努了努桌上的筆筒:“自己拿。”

嶽峰道了謝,從筆筒裏揀了枝筆,又拿過一張廢紙,翻到反面,裝作是在寫東西,其實也就翻來覆去寫毛哥神棍他們幾個人的名字而已,看似寫的專注,眼角余光一直在看那個男人和那個護士,十幾秒鐘之後,他忽然心裏一個咯噔,看出端倪來了!

那個護士手裏的動作,跟眼前這個男人的動作,是一模一樣的!

當這個男人把水筆往上舉時,那個護士也在同時舉針管,這個男人蓋上筆套時,那個護士也同時把針尖裝到針管上,這個男人手裏,像是操控著一根看不見的線,而那個護士就像是木偶,一直重復著這個男人要求她做的動作。

這個發現讓嶽峰毛骨悚然,他忽然又想到一點:剛剛他進屋借紙筆,那樣的動靜還有對話,那個護士,根本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這不合理,正常人都會被周邊的人或者事或多或少地分散注意力,除非她完全沒有意識……嶽峰一顆心咚咚咚地跳起來,他把筆插回筆筒裏,跟那個男人說了聲謝謝,慢慢拖著步子往外頭,走到操作台前時,故意一個趔趄,撞到了那個護士。

借著這一撞的功夫,嶽峰看的分明,她雖然用口罩蒙住了大半張臉,但是露出的眉眼的輪廓,儼然就是季棠棠。但是她的眼睛是沒有焦距的——她被撞的挪開了一步,但很快機械地重新恢復了位置,眼簾下垂,手上重復著整理針管的動作。

嶽峰裝著什麽都沒發現,說了句“不好意思”,脊背挺的僵直,一步步離開了準備間,總感覺那個男人的目光,一直在他脊背上打晃。

一出準備間,嶽峰腿都軟了,倚著墻壁大口大口喘氣,那幾個秦家人似乎有所斬獲,有兩人手裏展著羽絨服向另一頭的幾個人走過去,經過嶽峰身邊時,嶽峰聽到他們在說:“都說不知道衣服是哪來的,可能是換了衣服扔在那的……”

屋裏那個男人顯然不是來自秦家,但是他的手法如此詭異,估計跟盛家秦家都是一路人物,秦家的人還在,不能跟這個男人起沖突,嶽峰走到對面的走廊排椅上坐下來,一來休息,按摩一下小腿,二來這個位置也方便觀察準備間,就不信那兩人能在裏頭待一輩子。

果然,秦家的人都聚在走廊東頭對著那件羽絨服小聲交換意見的時候,那個男人帶著季棠棠出來了,他看了看那幾個秦家人,很平靜地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季棠棠一直垂著眼簾看地下,步子有些生硬,嶽峰的腦子裏沒來由地想起了湘西趕屍的典故,好一陣心驚肉跳。

眼看著兩人下了西頭的樓梯,嶽峰趕緊起身跟了過去。

樓梯上來來往往的病號和家屬也不少,嶽峰並不緊跟,只是視線死死咬住,不一會兒就到了醫院的後大院,這裏算是休息場地,收拾的清爽,有花壇水池子噴泉,草坪雖然枯黃了,但幾株經霜的樹倒是長的不賴,有不少病號在這裏曬太陽打個太極拳什麽的,那個男人把季棠棠帶到人少的地方,看看日頭又看看地下,拉著季棠棠站定之後,俯下身去看她腳跟後的影子。

嶽峰實在不清楚他在做什麽,但是直覺他沒有傷害季棠棠的意思,也就耐住了性子在不遠處的樹後等,過了約莫五分鐘,那邊的情形似乎有點失控,那個男人明顯有些暴躁,抓住季棠棠的肩膀晃了幾下,再過了幾秒鐘,他忽然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怒吼:“你說清楚一點!”

嶽峰覺得全身的血一下子湧到了頭頂,想也沒想,直接沖了過去,在那個男人再次動手之前,直接將他摁到,狠狠給了他下巴一記老拳。

那個男人痛哼一聲,伸手就捂住了下巴,嶽峰有心再抽他幾下,到底惦記著季棠棠,只是起身時又踢了他一腳,過去扶季棠棠時,心裏稍微有點安慰:幸虧她帶著醫護人員的口罩,雖然被扇了一下,總比直接招呼在臉上強。

衣服估計是這個男人給她換的,外套棉衣都脫掉了,只留打底的衣服罩著護士服,握她的手時冷的跟冰塊似的,嶽峰心疼的不行,脫下衣服給她裹上,又把她護士帽摘了,長發披下來蓋住耳朵,估計會暖和些。

再回頭看那個男人,已經坐起來了,正拿著紙巾擦嘴角邊的血跡,看見嶽峰看他,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努了努嘴,示意了一下季棠棠的方向:“你們認識啊?”

嶽峰真是惡從心頭起,心說先把他揍趴下了再說,誰知那人早有防備,看了一眼他攥起的拳頭:“不忙著打人吧,把我打死了,她也醒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