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第十九章(第3/4頁)

季棠棠從屋頂上下來,跟在兩人的背後走,其中有個人估計是氣喘不大勻,伸手扯開了圍巾透氣,這一露臉,季棠棠認出他來了,就是那個撞嶽峰的司機!

他們在大美屋子門口停下,一個人離得遠些放風,那個司機咚咚咚敲門,屋裏傳來尤思膽怯的聲音:“誰啊?”

那人很兇:“收水費的!拖了一個月了都,信不信關了你的閘!”

門開了,季棠棠真想嘆氣,那人撞開門就沖了進去,掙紮的廝打聲很快息了下去,尤思的呼救也微弱的像是小雞仔的嗚咽,過一會兒,望風的人也懶洋洋的進來了,尤思倒在沙發上,長發蓋著半邊臉,另外半邊臉腫的老高,望風的那個拂開她頭發看了看,笑的很下流:“長的還不錯,哎,你要不要放一炮?”

那個司機很是嫌棄:“這種女人臟的很,你也不怕得病。”

望風的咂咂嘴,似乎有點可惜,頓了頓又問:“你說,他們把這些女人弄去幹嘛?”

“誰知道,拿來賣吧,不是說那種窮地方,多的是娶不上媳婦的光棍。”

“也不對啊,賣到那種地方,還得貼車費油費,哪有放她們在這賣肉賺的翻?也他媽忒辛苦了,冒著賣白粉的風險,回頭賣個白菜的價錢,再說了,要的也不全是女人,西頭那邊不是說也送過幾次男的去那地兒嗎?”

那司機有點不耐煩:“你只管拿錢,操那麽多心思頂屁用!車子停巷子外頭了?那走唄。”

司機把尤思給背上,頭發往臉上擋擋,遮了個八九成,那望風的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往尤思身上一罩,黑皮包裏掏出個連著滴管的吊水瓶子上,滴管用膠布粘在尤思額頭上,另一手把吊瓶舉高:“走唄。”

兩個人急吼吼的,一個背著人小跑,另一個舉著吊瓶緊跟著,時不時擡手抹一把額頭,叫著:“慢點、慢點、輕點、輕點!”

巷子口有人進來,見狀趕緊讓道,目送時還感嘆兩句:“這大過年的,吃壞病倒的還真多……”

天一擦亮,大美就過來敲門:“哎,哎,天亮了。”

門應手就開了,裏頭的鎖舌沒關死,屋裏頭有一股蠟氣,探頭一看,季棠棠趴在梳妝桌上,走近瞅瞅,前頭有根蠟燭,燃到底了,蠟油淌成了一灘,只有那麽一小截尖尖的蠟燭芯貼在被熏黑的桌面上。

這還睡上了,大美皺眉頭,很不客氣地伸手再推:“哎,我說……”

季棠棠應聲而倒。

大美愣了半晌,頭發根兒都麻了,她拿腳去踢季棠棠:“哎,哎,你他媽訛我呢?”

時近中午,大美燒開水泡了一桶幹脆面,呼啦呼啦埋頭吃了一氣,忽然擡頭,嘴角掛著面條發起愁來。

這可咋整啊?

報警吧?報警不行,牽起藤帶起瓜,她嘴巴毒膽子小,被警察那麽兇聲兇氣喝上兩句,什麽底兒都交了,到時候被定個涉黃,這他媽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嗎?再說了,你不認識人家,你不認識人家怎麽就讓人家進屋了呢?還收了錢是嗎?沒收!順帶再罰個千八百,操,她辛辛苦苦做牛做馬一次也才百八十的,大過年的,還盼著新年新氣象開個好頭呢,破財是萬萬不行的。

這姑娘到底是個什麽毛病啊,說死了吧,氣還熱乎著呢,說活著吧,死活又叫不醒,丫是把自己當睡美人了吧,那也睡錯地兒了啊。

大美愁的頭發都白了兩根,到下傍晚時,她終於有了主意,橫豎這事,是斷不能出在她家裏的,要發愁的話,讓別人愁去!

她耐著性子等到夜半,看看周邊的住戶都熄了燈睡覺,自己吭哧吭哧連拖帶拉,把季棠棠拖到靠巷子口的一家門口,又偷偷跑回家,門一關,心頭大石落地,舒爽的不行。

但睡覺時老睡不踏實,聽外頭寒風撼著窗戶,心裏頭一咯噔:萬一一晚上都沒人發現這姑娘,她給凍死了怎麽辦?

於是哆哆嗦嗦披著衣裳開門看,果然還在那墻根靠著,猶豫了幾次,只好又吭哧吭哧拖回來,瞪著雙熊貓眼等到快天亮時,才又重新轉移了出去。

回來之後裹著被子聽吊鐘的秒針滴滴答答,日光初透進屋時,外頭有聲響了,她聽聽是時候了,披著衣裳打著呵欠出門,那門口已經圍了一圈人了,大美擠進圈子裏去,逮著邊上的人問:“怎麽了啊這是?”

一邊問,一邊偷偷拿眼瞄著季棠棠,有個上了年紀的女人上去拍了拍季棠棠的臉,又伸手在她脖子底下試了試:“還有氣呢,報警吧。”

這麽一提倡,旁邊的人紛紛掏手機了,大美松了口氣,心說:我這也是送佛送到西了。

警車先到的,兩個110的警察商量了半天,覺得不該亂挪亂動,還是撥了120的急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