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須』 第十九章(第2/3頁)

十三雁伸手握住嶽峰的手,柔聲答了一句:“峰子,你信我,她以後都沒那個機會騙你了。”

嶽峰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忽然響起了一串清脆的自行車鈴鐺聲,隨即是一個熟悉的嗓門:“呀,姑娘,你沒走啊?這可好,我著急找你呢。”

嶽峰光憑聲音,就聽出說話的是那個警察老張,這幾天一來二去的,跟老張也算半個熟人了,嶽峰把十三雁往身後擋了擋,向老張打招呼:“還在忙呢?”

“可巧找著這姑娘了。”老張從車上下來,把自行車腳撐給撐上,低頭從身上的挎包裏往外掏文件,“那條街的人我們都問遍了,又調了档案,列了幾個主要嫌疑人出來,基本上都有案底,這裏也就這姑娘跟兇手打過照面,我心說能找著她讓認一認就好了,姑娘,你過來看下,哪個最像?”

圖像都是黑白復印的,嶽峰拉了一下十三雁:“雁……棠棠,你過來認一下,那天晚上,是誰?”

十三雁接過那一疊復印紙,慢慢地翻看,裏頭清一色的壯年男人照片,面目看著都透著猙獰形狀,嶽峰看著看著,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那天晚上在田埂上,棠棠確確實實是被人給襲擊了,如果真如雁子姐所說,是棠棠殺的她,那麽殺遲紅櫻跟殺雁子姐的就不是一個人。但是根據警察的說法,十三雁死的當晚,有街坊看到一個面目猙獰的男人離開,當時老張也是根據這個推測是兇手想上門找棠棠滅口……如果不是那個男人殺的十三雁,那應該就是棠棠殺的,但十三雁是被人活活摁進水缸裏溺死的,嶽峰怎麽也不能想象季棠棠那麽殘忍地把十三雁摁進水缸裏的情景。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開始去想一個問題:雁子姐說的話,就一定是真的嗎?

如果她還是昔日的雁子姐,那麽信她沒有問題,但是如果已經不是了呢?

季棠棠的話忽然如此清晰地在腦子中響起:這個鬼原本就是一團怨氣一團黑暗,良善的一面早就離開她遠去了,所以鬼想害人也是天經地義的,所以你千萬別把她當成沈家雁,其實已經不是了,真的不是了……嶽峰的額頭和手心開始冒汗了:該相信哪一個?是棠棠還是十三雁?

內心正交戰的厲害,十三雁忽然從一疊紙中抽出一張:“這個。”

嶽峰下意識看過去,紙上是個約莫40歲的男人,國字臉,嘴唇很厚,鷹鉤鼻,周身壯實的很。

老張似乎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接過那張紙,看了半天,狠狠罵了句:“媽的,復雜了。”

嶽峰聽出他話裏有話,很是警覺地追問:“怎麽了?”

老張這時候反而想起保密了:“那個,不方便透露,過一陣子,有了眉目再跟你……”

嶽峰煩躁:“拉倒吧你,你當你國際刑警啊,還不方便透露。這古城多大點,街頭街尾熟門熟路的,再說了,我是受害者的朋友,難不成我還去通知罪犯逃跑啊?”

老張想想也是,打眼看看周圍人不多,把嶽峰往邊上拉了拉壓低聲音:“這人叫吳千,有案底的,前兩年喝醉酒跟人打架,用筷子把人一只眼睛戳瞎了,後來就一直在逃,沒想到居然偷偷回來了……”

嶽峰沉住氣聽他講:“你剛說復雜,怎麽個復雜法?”

“這人沒犯案之前,跟著一個來古城做生意的古董商做事,那個古董商是山西人,收古玩也收玉,名叫黃旺發。”

“那怎麽個復雜法了?”聽了這麽半天都沒聽到主題,嶽峰有點急。

老張這一回終於說到重點了:“那個黃旺發在古城有個姘頭,也算是包養的小情人,叫方露甜,就是燈紅酒綠唱歌的阿甜。”

嶽峰一愣,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老張也不在意,自顧自說了下去:“你現在看出復雜了吧?吳千是幫黃旺發做事的,這個阿甜又是黃旺發的姘頭,先死的遲紅櫻是阿甜一個酒吧唱歌的,後死的沈家雁的男朋友是阿甜的前男友,這档子人看著跟沒關系似的,暗地裏的線就這麽連起來了,你記不記得我們找那個阿甜了解情況,她一口咬定什麽都不知道?”

當然記得,嶽峰記得當時季棠棠還托他去找阿甜問這個案子的情況,後來他被阿甜的舉動給激怒了——他一直覺得阿甜那麽做是水性楊花,現在看來,會不會是阿甜根本就牽涉其中,見他上門來問慌了陣腳,故意上演那麽一出?

但是牽涉其中的話,阿甜扮演的是什麽角色?因愛生恨?嫉妒雁子姐奪走了葉連成?如果是阿甜背後指使,那整件事情跟季棠棠就一點關系都沒有,雁子姐為什麽要把臟水往棠棠身上潑?

嶽峰想的腦仁子都疼,老張掏出手機來撳號碼:“不管事實怎麽樣,先得把這個方露甜控制起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