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洋房(下)

  一進入房間,我們都看的傻眼了。房子裏只有一個20瓦的電燈泡在頂上晃悠,床上的毯子已經破到不能再破了,墻壁是用報紙糊上去的,上面還有點點黴跡,遠遠的就能聞到股刺鼻的黴味。沒有桌子,只有兩個方凳拼起來的臨時台子湊活著,上面放著兩個幹饅頭和一些鹹菜,還有一些瓶瓶罐罐的藥。我實在沒有辦法想象一個老人家要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

  孫大爺剛剛幹完了活,躺在床上,因為天氣很冷,他手裏捂著玻璃瓶子,一看有陌生人進來,顯得有些詫異。我們有些不知該怎麽說了,白翌也顯得有些為難。我們本來認為這些怪事都應該是這個老頭為了不想走才鬧的,但是一看到他的處境,我完全同情了這個孤苦的老人。

  老人慢慢的爬了起來,披上那件藍色的破棉襖。看了看我們開口說:“二位不是紀經理請來的客人麽,怎麽到我這裏來了。”

  白翌客氣的說:“我們來是想要了解一下關於這樓過去的事。”

  老人家給我們搬了兩個小凳子,然後說道:“哎,我知道你們是懷疑我幹的那些事吧。說實在的,我是有些恨姓紀的,但是還沒有到了玩這些裝神弄鬼的勾當的程度。”

  我點了點頭說:“我們知道,我們只是想要了解下這樓原先的事情,就數您是在這最久的了,有些事也只有大爺您才能告訴我們。”

  孫大爺看了看我們,然後把頭擡起來看向暗窗外的梧桐樹,他懷念的說:“我在這裏看了一輩子,我的父親那輩也在這裏看了一輩子。當初這裏是一個蘇州富商蓋起來的,他留過洋,是第一批中國的留學生,回來之後就做起了鋼鐵生意,慢慢的成為這裏非常富有的人家。我們孫家就是跟著他一起從蘇州過來的。據說老爺對我們家有恩,所以我父親就為這家人幹了一輩子的活。他告訴我,孫家要替這家人守一輩子的房子來還他們的情。”

  我心裏感嘆,孫大爺真的是難得的知恩圖報的人啊。大爺看了看我,笑著說:“別說,你長的有些像小少爺,特別是下巴和嘴巴。”

  我指了指自己,看了看白翌,白翌沒有插話,一直在聆聽這個老人的回憶。大爺笑著說:“是啊,這家人一共有三個孩子,最小的兒子,身體十分的不好,當時我也只是個孩子,他比我小沒幾歲。所以我等於是他的玩伴。他是一個很調皮的孩子,但是就喜歡和我玩,好景不長,小少爺在12歲的時候得了一場風寒,沒有熬過冬天就走了……”

  老人沉默了許久繼續說了下去:“他下葬的時候,我給他裝的身……記得在他最後那段時間,我答應過他,到了來年的開春,我就帶他去看後院梧桐樹上的燕子窩。讓他看小燕子去。但是……他沒有熬過去。”

  這個屋子十分的昏暗,外面即使陽光不錯,但是透過來的只有幾根細微的光線,打在老人手上的玻璃杯上,泛著白晃晃的光。

  我看了看白翌,他盯著老人看了一會,然後開口道:“孫大爺,感謝你的幫助。您放心,我會想辦法讓您繼續在這幢樓待下去。”

  大爺笑著說道:“謝謝你們了,但是我這把老骨頭也撐不了多久了。”

  我聽著特別的難受,現在可以確定這些東西絕對不是這位孫大爺搞的鬼,他看了這幢樓一輩子,不會讓樓毀在自己的手上。

  我們兩個走出來後都非常的沉默,心情都不太好,特別是對紀君豪這個奸商更加的痛恨,沒想到說誰誰就來了。紀君豪就像是一個太監跟著貴妃一樣的走在白月靈的身後,我突然心情就惡劣了起來,心裏想你在這裏逍遙快活追女人,人家滄桑了一輩子的大爺,被你逼得肝硬化!

  紀君豪不知道我們已經見過了孫大爺,他笑呵呵的走了過來,雖然我感覺到他的友善完全是看在白月靈的面子上的。他笑著說:“二位看的怎麽樣了?”

  我不想看到這個偽君子的臉,看都不看他,側過臉往窗外看,白翌看了看他,冷冷的說道:“紀先生,我看了看本來以為這裏只是風水問題,但是現在看來的確有些邪乎。”他的聲音說的很響,周圍的人都聽見了,紀君豪一聽,馬上湊過來低聲的說:“白先生,這裏不方便說話,來我的辦公室再細談吧。”

  這個紀奸商的辦公室豪華的不像話,但是這也充分的暴露了他暴發戶的粗俗本質,到處是鑲金嵌銀的。好比那葛朗台的家一樣。他請我們坐在一張巨大的真皮沙發上,按了按電話,讓服務員給送咖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