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酒淚(中)(第3/4頁)

一個天大的笑話。

徐瑩,這個已經深深的烙在了他心中的女子,這個他唯一覺得虧欠的女子,卻有可能不是梁韻兒,而梁韻兒卻又因他而死,在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債面前,張是非到底該如何去做?

也許,逃避才是最簡單的吧,也許,已經沒有也許了。

在無止境的寂靜之中,張是非伸出了雙手,將頭掩埋在裏面,天上傳來一陣溫熱的感覺,那是掌心的溫度。

迷茫,前所未有的迷茫,即使張是非醒了,但是他卻怎麽也找不到一個站起來的理由,一個走下去的理由。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完全就是一個多余的角色,一個微不足道的可憐蟲,那一天,他想了很多,很久,雖然他不想回憶,但是回憶卻止不住的出現在腦海裏,從小的時候,到囂張跋扈的青春,再到腐爛的成長,再到瀛洲之中,雪山之頂,之後回到了哈爾濱所遇到的一切。

忽然他覺得,這真的是一個笑話,想想他遇到的那些可憐的人,那個叫做宋麗君的女人,當時的張是非就覺得他很可憐,但是現在一想,她哪算可憐啊,最起碼,她還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誰,還有那條忠誠的老狗,以及失明的小女孩兒,以及那些卵妖,以及燃西,不管他們的結局如何,但是,他們卻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他們都知道,而我呢?

我到底想要什麽?我到底在幹什麽?我到底……在這個世界上,我他嗎到底算個什麽東西啊!!

張是非越想越心痛,他忽然覺得,自己的一生,簡直就生存在一個謊言之中,沒有什麽是真的,就連自己也活的這麽假,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改變命運,但是最後卻依舊被命運玩弄在鼓掌之間,種疼痛如影隨形,但是張是非卻已經麻木了,他想哭,卻哭不出來,想笑,也笑不出口,只能這樣,靜靜的坐著。

良久,他慢慢的擡起了頭,看著瀛洲上空陰霾的天空,這裏好安靜,忽然間,張是非好像出現了幻覺,這種天空,似乎以前也看見過,那是在哪裏呢,好像是在……

張是非癡癡的望著天空,試圖將現在所見到的和以前的記憶重疊。

那是在無名山峰上的歲月,當時的他,還是一只無法變成人的孔雀,深秋時節,滿山的樹葉都枯黃了,秋天帶來了足夠的食物,那一段日子,是孔雀和徐瑩最清閑的時光。

多少個日子的午後,徐瑩坐在小窩棚前,抱著孔雀,對它講著自己以前所遇到的事情,那是個多麽美麗的女人啊,孔雀蜷縮在女人的懷中,他喜歡那種感覺,很真實,雖然沒有陽光,但是卻也很溫暖,女人的眼睛很明亮,但是孔雀當時卻能在那眼睛之中發現一抹莫名的哀傷,也許女人也很無助很恐懼吧,當時的他心中就暗暗的下定了決心,發誓要永遠的守在這個女人的身邊,不讓她再受一點委屈一點磨難,雖然女人不知道,可這確實是張是非這輩子以來第一個認真的諾言。

原來遵守諾言是這樣的難,冬天的時候,女人還是被凍死了,孔雀也變成了人,他發誓要找到女人的轉世,然後完成自己那個沒有完成的諾言,可是……

張是非閉上了眼睛,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梁韻兒的臉再出浮現在他的心中,他一直以為,梁韻兒就是徐瑩的轉世,可是,現實卻是如此的殘酷。

他本以為,自己的此時的記憶可以一直停留在那個山上安逸的時光之中,但是他每當想起徐瑩的時候,卻總是不自覺的想起梁韻兒。

為什麽會如此的痛苦,為什麽要如此的痛苦?張是非迷茫了,記憶再次蔓延,回到了之前在梁韻兒學校的那些日子裏。

梁韻兒看書的樣子很安靜,張是非清晰的記得,當時的他就是這樣閉著眼睛趴在那桌子上睡覺,每當睜開眼睛的時候,總是能看見梁韻兒的臉,她戴眼鏡的樣子,如此入神,偶爾他們會的眼神相撞,都會相視一笑。

記得有一天,梁韻兒和他吃過了飯,就在學校外面散步,在那條寂靜的小路上,昏黃的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梁韻兒有時候就好像是小孩子一樣,要跟張是非玩捉迷藏,張是非無奈只好答應,然後梁韻兒讓他閉上了眼睛,默默的數一百個數,之後再去找她,可是等到張是非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怎麽也找不到梁韻兒。

當時的他真的著急了,說起來可能是他真的怕梁韻兒會遭到不測吧,於是他也顧忌不上什麽臉面,在大街上放聲大喊,路人經過,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最後,梁韻兒從一旁的樹林之中鉆了出來,然後她對著張是非說道:“你啊,真是的,喊什麽啊?”

當時的張是非擦了擦汗,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我,我怕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