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奈何郎情妾意(第2/2頁)

“說哪兒去了阿姨,這已經挺好了。”周勝男如此客氣讓張是非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忙擠出了一副乖寶寶似的笑臉。

“挺好,挺好。”那李胖子跟易欣星更不是啥講究人兒,胖子雖然是吃這方面的專家,但是大魚大肉吃膩了,偶爾嘗嘗這地道農家飯也不錯,他聞著那雞肉的香味兒,直咽吐沫,早已食指大動準備大快朵頤了。

那周勝男拍碎了那土壇子上面的泥巴,掀開紅布揭開油紙,霎時間一股濃烈的酒香四溢,周勝男笑著說:“今天真高興,感謝你們救了我們母女,家裏也沒啥好東西,這酒還是小韻他爸活著時候自釀的呢,來我給你們倒上。”說完,她便捧著酒壇子為張是非三人倒酒。

梁顯山活著時候釀的酒,可真有年頭兒了,酒是越年頭多越香,倒在碗裏都有些粘稠了,張是非很是驚喜,自打從瀛洲回來後他才發現,原來現在這個時代的酒跟劉伶那兒的酒一比,簡直如同馬尿一般,如今終於見著差不多的了,他跟胖子自然欣喜。

那梁韻兒站起身,對自己母親說道:“媽,我幫你倒吧。”

周勝男搖了搖頭,笑著對她說:“不用,人家幫了咱這麽大的忙,我倒點酒怎麽了,對了,你進屋,去立櫃下面找找,應該還有過年時攢的一卦鞭炮,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咱們也喜慶喜慶。”

梁韻兒依著母親進屋了,不一會兒,院子裏響起了陣陣鞭炮的相聲,噼裏啪啦的倒也真是喜慶,葫蘆架下的小飯桌上,眾人的酒碗碰到了一起,梁韻兒笑了,發自內心的笑容,她望著桌旁的眾人,他們都在笑,包括張是非,雖然臉色蒼白,但是笑的卻很純真,母親也笑了,雖然眼眶中含著眼淚,現在這個結果,是她想都未曾想到的,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人一開心,往往就容易醉,結果他們將梁顯山活著時留下的酒都給喝幹了,一共三壇子,一眨眼,已經到了晚上,累了一天,三人便在梁韻兒家住下了,三人一個土炕,倒也睡的下,那天,張是非出奇的沒有做噩夢,睡的很是香甜,晚上的時候,梁韻兒偷偷的起床,趴在門口的窗戶上望著張是非,見他好像個孩子,睡覺還張嘴流口水的樣子,不由的又發出了幸福的微笑。

她這一晚,沒有睡著,可腦子裏想的並不是她已經自由了,而是張是非,這個男人的樣子一直在她腦子裏轉悠,她心裏終於明白了,自己真的是愛上他了。

夜,安靜極了,也許夜晚本該就是這個樣子,烏雲遮住了殘月,夜幕之下的小村中,只能聽見一些蟋蟀的叫聲。

這個夜晚注定有人失眠,但絕不止梁韻兒一個。

村子的那頭,何謙也失眠了。

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人高興的睡不著覺,自然也有人鬧心的直撓墻,何謙便是後者,張是非一行人走了以後,他媳婦兒和孩子在收拾院子中的殘局,而他卻蜷縮在被子中,不斷的顫抖,恐懼,是對於內心最大的折磨。

他明白,今天過後,他在村子中的名譽將一落千丈,他明白堵得上人的手堵不住人的嘴,堵得上人的嘴也堵不上人的心,日後村民們一定會笑話他,即使他是這村中一霸,這是何等的恥辱,不單單自己窩囊孩子擡不起頭,就連他那已經睡進墳塋地的死鬼老爹也跟著受辱,這讓他如何接受?

可是,不接受又能怎麽辦呢?合同也簽了,錢也收了,嗎的,這錢怎麽收的這麽窩囊!!他心中就跟讓刺猬滾了一般,可是,不這樣又能怎樣呢?他想起‘陰陽先生’這四個字就感到害怕,他怕報應,這是真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所做的事情已經被曝光,現在村子裏誰不知道他那點兒破事兒?如果報復梁家的話,一定會被法辦的。

畢竟現在是法制社會,雖然法律對某些有勢力的人是可以睜一眼閉一眼的,但是也不能太過分,激起民憤的後果,不堪設想。

他快崩潰了,把自己包在被子中,不敢露頭,反復的想著,怎麽辦怎麽辦?到底怎麽辦?

這可真是墻倒眾人推,知道了真相以後,連老婆孩子都不叫他吃晚飯了(雖然叫他他也吃不下),一直到午夜時分,老婆孩子都睡了,他才爬了起來。

實在是太窩囊了,他實在是受不了這種窩囊氣,他甚至想到了死,因為自己已經這德行,活著實在太沒意思了,於是,萬念俱焚下,他走到了院子中,在院角的馬圈裏翻出了一捆繩子,繞在那橫梁之上,打了個死結兒後,踩著一塊兒石頭,將腦袋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