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召集陰倌

我忍著身心的劇痛回到了劍花陰陽店,封先生正在盤腿打坐,灰蒙蒙的臉上滿是皺褶,白發蒼蒼、短須淩亂,佝僂的身軀說不出的疲憊、滄桑。

我想到了幾個月前第一次見到封先生的時候,他是那麽傲然、偉岸,舉手投足之間無比的傲氣、凜然,說話的時候喜歡摸著下巴的小撮山羊胡須,濃濃的一字眉,如英叔一般充滿了正直、正氣。

我心裏酸酸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二老板,你沒事吧?”小月蓮步輕移到我跟前,溫柔的伸出手給我遞過手帕。

我往後面退了一步,轉過頭揭開面罩抹掉心酸的眼淚。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老想流淚,或許我太感性、軟弱了。

“你怎麽知道是我?”我沉聲問道。

在回來之前去了一趟橋洞,貓小白早讓人給我準備這身黑色的長袍、修羅面罩。

一個黑人出現在江東很正常,但個半白、半黑的人準會被當成怪物,我向來死要面子,自然不忍這般鬼樣見人。

“不管你怎麽變,都是我眼中的那個你。”小月一如既往的平靜,眸子如水般清澈。微微一笑,她轉身走進了廚房。

我沒敢打擾封先生,靜靜的坐在一旁,一個小時候,他才幽幽的醒過來。

見到我,封二打起精神笑說,臭小子,這身行頭還蠻不錯嘛!

說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坐上來,老夫有話對你說。

我恭敬的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張了張嘴說,封先生,我能不能有個請求。

封二微錯愕,轉而笑道,秦劍,你有話就直說吧。

我想請封先生離開江東,別請城隍了,我道,從八公的口氣,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封二咳了咳笑說,秦劍,老夫這一生做過的決定從來無悔,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老夫強行以命續氣,生機已絕,現在唯有站好這最後一崗,若能以一己之力保住江東,則死而無憾。

封先生……我無語凝噎,心中苦嘆。

好了,別多說了,你去選一百四十七張黃紙,另外線香九柱,立好法壇,過了子時就是七月七了,今晚,我要請各地陰倌來此商量鎮守陰關之事,封二吩咐我說。

我見他老人家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說什麽,老老實實的去準備了黃紙,立了法壇。

外壇供奉祖師排位,立紅燭、檀香爐、凈水蠱、法簡、令牌、黃紙、線香,再於五米之上插上鎮妖劍、令旗、八卦鏡,末了再掛上“金樓玉室”的橫聯,下方懸掛八卦圖,法壇兩側各書“迎真榜”。

天機門的祖師爺供奉的排位是周文王,想必是那文王悟八卦之道,天機了然於胸,這才為天機門祖師爺,算下來諸葛亮、劉基也算是文王的傳人。

後壇懸吊“琉璃仙燈”,以做仙境,因為沒有奏樂師,只有封先生一人,索性這後壇與前壇立在了一塊。

道法之事,可簡可繁,全看主法之人修為。

一番布置下來,我已經累的汗流浹背,還好店裏東西齊全,要不然還真立不下來。

到了晚上九點,封先生在大廳法壇兩側擺了三張大桌,讓小月燒好了熱茶,開始於神壇前作法。

封先生用朱砂畫了黃符,用桃木劍一挑就著五米一點,口中急切念道:“天地乾坤,吾奉文王祖師爺命,令各方陰倌速速來見,急急如律令,赦令!”

一連燒了上百道符,封先生灰色的臉上冷汗密布,差點癱倒在神壇之上。

封先生!我連忙扶住他。

秦劍,扶我去後堂換裝,陰倌們馬上就要來了,說著他朝小月喊道,小月,你立即把熱茶準備好。

封二進了後堂,換衣服,他向來講究,自然是不願意以狼狽之身視人。

趁著這空當,我幫著小月擺茶,每張大桌上擺了七七四十九碗濃茶,整整三桌。

看著這陣勢,我倒是有些納悶了,這陰倌來自江東市各地,就算是接到封先生的符文法旨,他們怎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趕到此地,真兒個奇怪了。

菜花呢?我遲疑了一下,問小月。

小月微笑說,大老板回來一趟當天就走了,說是要回去找人算賬,我還從來沒見過他那麽生氣過,整張臉都氣歪了。

我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麽,若是菜花在這,我反而不知道怎麽面對了。

我那天確實是心情激動了些,或許菜花真不知情,為人所騙,也罷,等他回來且看如何解釋吧。

思慮之間,一個渾身濕漉漉的老頭從正門風一般的闖了進來,進來二話不說,端起桌上滾燙的熱茶一口就倒進了大嘴裏。

封先生呢?我要見封先生,東江今天淹死了好幾個,我還趕著去撈魂呢!那老頭扯著嗓門道。

正說著,外面又進來了不少人,有的是滿身血跡,有的是西裝革履,各色的打扮,老老少少都有,其中還有好幾個,直接牽著鬼就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