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成熟在於妥協

張聖坤之所以答應自投羅網,是因為我答應他此事不會擴大,只要將林齊鳴和董仲明撈出來就行了。

他本以為並不是什麽大事兒,卻低估了政治處要拿我把柄的執著。

從閻副局長的口中。我能夠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為了嚴肅宗教局的作風問題,他準備將林齊鳴和董仲明給辦成典型。

在我們這個大環境裏,任何事情,只要一被辦成典型,基本上下場就不會有多好。

什麽叫做典型?

二十年前嚴打的時候,男女在街上親一個嘴兒。若是被碰見,那男的就會給判成流氓罪,直接炮打頭,女的則被運去勞教;而你倘若是偷了幾塊錢,便極有可能被送到西北的監獄裏面,吃二十年的沙子。

所以事情無所謂嚴重,主要還是要看上面的意思。

閻副局長鐵了心要將這一場打架鬥毆案辦成整肅局風的典型,就不可能放過他們。

事實上,他這也是在逼我站隊。

你若是老實,一切好說,若是不肯臣服。那好,先把你的羽翼給剪除幹凈,看你以後還怎麽往上爬,看這局子裏還有誰敢跟你?

事情已經上升到了這個角度,就不是一言兩句能夠說得清楚的了。

所以我就不得不借勢打勢。

之前我被政治處查經濟賬的時候,我就將總局王紅旗這尊大神給搬出來。避免了一場風波。

而此刻我先是將有著大內第一高手後台的黃養神給扯出來,讓他與我並肩而立,這是其一,其二,則是將張聖坤這個棋子給拋出去,攪亂對方的布置。

最後,我搬出了高級幹部被人陷害的這面大旗,說要順著這裏調查。

對方是陽謀,我也是陽謀,硬對硬,王對王。

閻副局長高舉著整肅紀律的大旗。要嚴辦我手下的兄弟,那麽我舉起了被邪靈教刻意陷害的牌子,指出此事是經過邪靈教深思熟慮設計的,宗教局裏面除了張聖坤這個內應之外,不排除還有人與其呼應。

而這個時候,誰對這件事情咬得最緊,誰就最有可能是與邪靈教一夥的家夥。

這樣的車馬一擺出來,那閻副局長和他管理的政治處,可就是黃泥巴落在了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

這件事情就變得微妙起來。

我想進步,而閻副局長未必不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而像是他這種人,對於名聲,其實比我更加愛護,沾上這樣的事兒,那就變得有些嚴重了。

更何況,我的證據擺在面前,倘若是順著追查下去,指不定能夠查出些什麽來。

平心而論,我最近出的這幾件事情裏面,閻副局長,以及政治處的那些官僚們,他們除了推波助瀾之外,未必沒有主動謀算些什麽東西,我倘若要執意追查下去,拔出蘿蔔帶出泥,誰都不好看。

圖窮匕現,直至此刻,我終於露出了鋒芒來。

而聽完了我的講述之後,閻副局長的臉完全就黑了,不過他卻不得不表態道:“太過分了,居然會有這樣的事情,這、這簡直就是恥辱,此事一定要嚴查!”

他這是在虛張聲勢,鬼才希望嚴查下去,不過我卻立刻接過來說道:“對,對於這樣的事情,我是絕對不能忍得。閻副局長你也知道,這些年來,我為了咱們局,一直沖鋒在第一線,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沒想到那些家夥不能在正面戰場上打敗我,就想要從背後捅刀子。因為時間有限,此事我也只是辦了一個開頭,後面還有好多事情,得查,所以我的意見是,跟上級請求將我特勤一組的人員從津門調回來,全力跟進此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對!”

閻副局長使勁兒的摔了一下鋼筆,義憤填膺地附和了一聲,突然想起了什麽,笑著說道:“不過,志程同志,我聽說勵耘同志他們辦得案子,正處於最關鍵的時候,這個時候調回來,恐怕不妥。”

我無奈地攤手說道:“閻副局長,你也知道的,我手上就這麽幾個人,張勵耘帶隊前往津門,林齊鳴和董仲明又給關了起來,尹悅受重傷,到現在還沒恢復,也就余佳源一人在處理一大堆的雜事,根本沒人。”

閻副局長仿佛跟我商量一般地說道:“志程同志啊,你看,這事情既然關系到像你這樣的高級幹部,肯定是要查的,我覺得不如你回避,讓……”

我毫不猶豫的出言打斷道:“也對,這事兒我是該回避,這樣吧,特勤二組的黃養神,出身荊門世家,手段不錯,我也信任,由他來帶隊查,也挺好的!”

我在推薦黃養神的時候,特意地將幾個字的語氣給加重了——“我也信任”。

閻副局長混跡機關多年,手腕玩得風生水起,自然不可能聽不出我話語裏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