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君子生非於異也

這麽多的人,在這大半夜裏面,紛紛聚集於此,又是淋雨。又是奔走,自然不是為了學雷鋒做好事,而是為了那條在江湖上不知道怎麽就傳得沸沸揚揚的黃山龍蟒,任何覺得自己有可能占點兒便宜的,都會義無返顧地插手其中,這是為何?

還不就是因為那真龍一身是寶,但凡有點兒好處,即便微末,也總好過在山中苦修十年。

甚至還有一個說法,就是咱國人之所以將自己稱之為“龍的傳人”,便是因為有很多東西,其實是沿襲自真龍之上,別的不談,那真龍的修行方式,倘若是能夠學得幾分,只怕未來的江湖。也就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利益在前,沒有人會恐懼,特別是一眾生來便在與天鬥,膽大包天的修行者。能夠來到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會在期待著旁人都會是炮灰,唯有自己,才是最有可能占到便宜的那一個人。

所以當我說起“黃山龍蟒”這一個詞眼的時候,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變得格外炙熱。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沖著我高聲喊道:“想,當然想了,老子們找它找了大半晚,渾身都濕透了,可不就是為了那條長蟲畜生?怎麽著,你知道它在哪兒?”

這絡腮胡袒胸露背,被雨水淋過的肌肉油光水滑。在夜裏還冒著彪悍的光芒,顯然是一個勁氣外放、武道巔峰的角色,我瞧見他是從洞庭湖那幫漁民之中走出來的。曉得他應該是八百裏洞庭的疍民領袖,性子應該是高傲得很,於是嘴角一挑,故意說道:“我自然知道那條龍蟒在哪兒,也曉得它落在了誰的手上,不過不知道你們可敢虎口奪食,搶將過來?”

果然,那漢子一受激,立刻拍著胸脯高聲說道:“媽的,既然敢跑到這兒來,我們洞庭湖的漢子就已經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到底在誰手上,說出名字來,我江楚塵第一個表示不服!”

他大大咧咧,然而那張天師卻心思縝密,眯著眼睛望向了我,對我說道:“黑手陳,那條龍蟒,可是落在了你師父手上?”

“啊?”

聽到這話兒,旁邊這一群摩拳擦掌的江湖漢子立刻就有些頹了,他們的確是雄心萬丈,但卻也不是傻缺,剛才之所以膽敢圍攻符鈞和茅師叔一行人,不過就是仗著有龍虎山的張天師在這兒撐腰,而且又是法不責眾,方才膽氣旺盛,但是他們卻也曉得茅山掌教陶晉鴻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在這樣的頂級高手的手裏虎口奪食,這事兒實在是有些太不靠譜了,幹了不一定成功,而即便成功了,也得面臨著茅山無數高手的報復。

這事兒,怎麽看,都不劃算。

我瞧見眾人一陣氣餒,不由得笑了,搖頭說道:“自然不是,實話告訴你們,那龍蟒就被困在峰頂之上,而困住它的那些人,諸位應該也十分熟悉,那就是邪靈教!”

什麽,邪靈教?

聽到這麽一個詞眼,有人笑,有人憂,有人表情各異,議論紛紛,卻沒有一人會畏懼,撤出此地。

這些年來,邪靈教已經不再是民國時期橫掃天下的洪流了,自從左右分離,分崩離析之後,邪靈教的骨幹走的走、散的散,而後一直被政府當做異端掃除,使得它在江湖上的地位,就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威勢早已不在,記憶不是很好的人,甚至都已經忘記了這個藏在地底的邪教,當年曾經還有過那般的榮光與輝煌。

這黃山龍蟒倘若是落在了茅山掌教陶晉鴻的手上,他們或許還會有許多猶豫,但是邪靈教,嘿嘿……

如此說來,他們奪過來,豈不是名正言順?

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絡了,張天師雙目一睜,不再理會那只詭異莫名的巨手,而是快步走到了我的跟前來,激動地說道:“賢侄,你說的話兒,可是真的?”

先前他叫我為黑手陳,而此刻卻用作了賢侄,當真讓人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不過我卻不得不強忍著心頭的惡心,指著峰頂的方向說道:“真與不真,它就在那裏,不走不離,諸位若是想要驗證,為何不上去一觀,知曉真假呢?”

轟!

而就在我朝著峰頂一指的同時,峰頂處突然傳來了一聲炸響,宛如落雷一般,山體震動,巨石拋出,轟隆隆不絕於耳,讓人聽了莫名心寒,周遭的人都變了臉色,而我則淡定自若地抱拳說道:“我師父正在上面,與邪靈教的天王左使在交手,諸位若是怕了,自可以在這兒守著這只‘豬蹄膀’便是了,我還得帶人回援,那麽青山不見、綠水長流,各位再會了!”

聽到我的話,那張天師臉色數變,卻是突然笑了起來,對我朗聲說道:“賢侄且慢,邪靈教顛倒黑白、為禍世間,乃一等一的邪物,人人得而誅之,我龍虎山向來以維護江湖穩定為己任,遇見這些賊梟,怎可就這般放過,等等我們,同去,咱們一起將這些膽敢露頭的邪靈教徒,都給剿滅幹凈了,再去朝堂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