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亭下走馬

我不知道小白狐兒為何會突然出手拍掉我手上剛剛剝好的茶葉蛋,眼看著那茶色斑紋的雞蛋在地上蹦跶兩下,最後停在了椅子旁。我詫異地問道:“怎麽回事?”

小白狐兒一臉嚴肅地走到了我跟前,蹲下,用筷子將這茶葉蛋給夾起來,放在餐桌上,然後用那鐵筷子將其戳開。

我瞧見破開的茶葉蛋裏根本沒有蛋黃,而是一大團還在蠕動著的細小蟲子,這些蟲子如同蚯蚓一般,不過極為微小,紅色的斑紋一節一節,相互絞在一起,讓人感覺極為惡性,旁邊的幾人瞧見這情形,都不由得胃中翻騰,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沖動。

就在我們莫名詫異的時候。楊劫已然一個閃身,沖到了那個負責打飯的食堂大媽跟前,手中的短刀一出,比在了她的脖子上,接著將她給拉到了我們的跟前來。

“是誰指使你給我們下毒的?”張勵耘又驚又怒地沖她吼道。

打飯大媽瞧見周圍幾個惡聲惡氣的家夥,頓時就是一陣驚慌,哭喪著臉說道:“大兄弟,你別兇我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事情,你倒是說啊?”

她放聲嚎哭,而張勵耘則一把將她給按在了餐桌上,指著那被小白狐兒挑開的蟲雞蛋說道:“看看你幹的好事吧!”

打飯大媽一臉痛苦地說道:“大兄弟,不就是雞蛋生蟲麽。大媽給你再來一份,不要你的錢行不行?”

她這話語說得我們哭笑不得,小白狐兒瞧見這打飯大媽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心中不忍,對我說道:“哥哥,她好像不知道內情,要不然先別沖動,把他們這兒的負責人和廚師都找來,問一問到底什麽情況再說吧?”

我抿著嘴巴不說話,而張勵耘則笑了:“尾巴妞。你到底還是太善良了,你看看,我們這麽多人的早餐都沒有問題,唯獨只有陳老大的雞蛋被下了毒,這事兒她若是逃得了幹系,我還真的不信了!”

被張勵耘點出這要害,那打飯大媽卻是不再偽裝,而是一扭腰肢,竟然脫開了他的掌控,三兩下一繞,想要從這裏逃出去。

不過她倒是想得太美,就在她一發動的時候,餐桌旁邊的我、張勵耘、布魚、楊劫和小白狐兒立刻散將開來,特別是七劍成員與我。這些年來在一起訓練劍陣,通過那羽麒麟的牽連。配合已然十分默契,將她給遙遙圍住,不讓她有突圍的機會。

那打飯大媽瞧見我們如此迅疾,臉色一變,將操弄飯勺的雙手一翻,卻是滑落除了兩把又快又利的狹長匕首,將身子低伏,擺出了一個如同螳螂一般的姿勢來。

五人將她圍住,我將另外一個沒有剝開的茶葉蛋朝著前面一扔,平淡地說道:“易容術吧?”

那打飯大媽嘿嘿一笑,用一個低沉的男人嗓音說道:“你們的警覺性倒是蠻高的。”

他將手往自己的臉上一抹,原先那滿是油光和肉痘的臉立刻就是一陣變形,而後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則是一個很尋常的路人臉孔,瞧見他這副模樣,我十分意外地說道:“咦,你不是亭下走馬?”

他有些意外地說道:“你怎麽知道?”

我平靜地說道:“我瞧見我他當年的照片,英姿勃勃的一個男人,還穿著白襯衣,這樣的男人有些自負,對於自己的容貌十分在意,不管怎麽樣,都不會是你現在這副鬼樣子——另外,我能感覺出你的生命炁場來,相比於一個成名近三十年的中老年人來說,你未免也太年輕了。”

那人被我們給圍著,卻夷然不懼,平靜地說道:“不錯,果然是近年來名聲鵲起的新一代高手,黑手雙城,果然名不虛傳。”

我微笑著說道:“既然知道我的來路,卻還敢過來殺我,你的膽子也正是不小——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徐墨!”

那人倒也不懼,平靜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有些不是很清楚,而旁邊的張勵耘則說了起來:“千面人徐墨,這個家夥據說跟解放前的川東楊家有些淵源,學會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本事,於是便叫了這麽一個名字,後來因為冒犯祖輩,被川東楊家追殺,生死未蔔,再無消息,沒想到居然投到了亭下走馬的麾下……”

張勵耘畢竟是世家出身,對江湖上的諸多掌故了然於心,而被他這般講出來歷,那徐墨也是有些詫異,黑著臉說道:“沒想到我倒是碰到了個江湖百曉生了,連我當年的那點黑歷史,都能夠翻出來。”

我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徐墨,刺殺既然失敗了,那就認命吧,你若是肯積極配合,供出亭下走馬的蹤跡,我未必不會放你一馬,你說如何?”

聽到我的勸降,那家夥卻是一臉不屑地說道:“陳志程,你真當自己是個人物麽,還想讓我投降認命,我看應該認命的人是你自己吧?你真的當我們不知道你茅山引蛇出洞的伎倆,本來幕主並不想理會你們的,沒想到金主除了不容拒絕的大價錢,這才順帶著將你那性命給收走的,真的當自己那一百五十萬,能夠讓幕主親自出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