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久別重逢,物是人非

我把第二道門後面的那個家夥給弄倒之後,將他的身體小心了拖出門外來,讓張勵耘在這兒看著,把持著鐵門,隨時將其關閉,而後混入裏面,瞧見這兒是很大的一個廳堂,裏面充斥著渾濁的空氣,左邊的角落有發電機低沉的轟鳴聲,正前方處有一條長道,長道兩旁都是一格一格的房間,盡頭便是那個日本人赤松蟒躲入的三防間,在右邊,則有一條長桌,好幾個人趴在上面打著瞌睡。

長道盡頭,總共有三個人,正在用氣焊切割,對著那厚重的門進行最後的努力,不時傳來興奮的呼聲,顯然是已然快要完成了目標。

我的目光在這防空洞中巡視著,不是鷹,而是用余光掃量,希望能夠找到此間主事的錦毛鼠俞頭,也就是這一系列事件的策劃和執行人。

在此之前,我已經聽陳子豪談及過這個名字頗為奇怪的男人面貌,簡單來講,三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時候的俞頭並不愧對於錦毛鼠這麽一個外號,他是有名的美男子,一雙邪魅的眼睛和微微翹起的嘴角,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性,蒼天鼠的妹妹丁歡願意為了他,而將自己的親哥哥加姘頭丁波弄得這般慘狀,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但是錦毛鼠並非只有丁歡這麽一個紅顏知己,生性淫邪的他是個花間浪子,這一輩子,不知道跟多少女人滾過床單,這般陽氣虧損,所以臉色也異於常人的慘白。

不過我終究還是沒有在這裏面找到有可能是錦毛鼠的身影,原先對門房呼來喚去的那個男人,卻是一個滿身肥肉的家夥,正撅著屁股在長道盡頭督促手下人進行氣焊呢,我拿他跟陳子豪先前的描述對比了一下,才曉得他是錦毛鼠的頭馬大只佬。鐵門未破,赤松蟒便沒有什麽危險,我自然也不願意上前,與這一眾老鼠會的骨幹精英硬拼,於是縮回了門口這邊的方桌,蜷縮著身子,繼續假寐裝睡。

如此大概過了十來分鐘,那負責場面的大只佬卻背著手,朝著右邊的長桌這兒走來。

他走到跟前,敲了敲長桌,朝著那些睡得正香的漢子喊道:“都醒了,都醒了,再有一點點,那鐵門就給弄開了,你們都起來,打起精神,我可跟你們說了,這個小日本可不是什麽尋常角色,伊勢神宮的赤松家族,有沒有,他是太子爺!日本人在南非全部的種植園,有他們家一半的股份,家傳深厚,真幹起來,你們可都得留神一點——那個誰,短狗在你手上?”

短狗就是手槍的黑話,我眯眼敲過去,只見一個削瘦的男人舉了舉手,冷冷地笑道:“管他什麽爺,真的不合作,老子一槍崩了!”

大只佬聽得不爽了,揮揮手道:“喂,新來的,你以為有一身好槍法,就可以制霸一切?收起你那份驕傲,給我乖乖地低頭做人,好好表現,曉得不?我靠,要不是看在你是小劉的遠房堂哥,你以為我們真的稀罕要你這個老勞改油子啊?”

氣氛有點僵,男人旁邊有一個矮個兒男子上前來打圓場:“大佬,別介意,我這兄弟以前在南疆戰場上面,也是殺過好多越南鬼子的,手上沾血,難免有些桀驁不馴。他就是這個倔強性子,要不然也不會在轉業之後得罪了領導,一氣之下將人家給崩了,流落至此。他槍法好,指哪打哪,一會兒那小日本要是真鬧起來,絕對是一把好手!”

矮個兒侃侃而談,大只佬這才消了點火,接過矮個兒遞過來的香煙點上,深吸一口,這才說道:“新人想出頭,我也曉得,不過多少也要懂得尊重前輩,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行了,都準備一下,做事了。”

他轉頭朝著我這邊走來,而這時我卻是已經瞧清楚了那個依舊僵冷著臉的漢子,瞧見他臉上那一道疤,記憶頓時就翻騰而起,一幕一幕地浮現眼前。

賤男春!

這個落魄的疤臉漢子,可不就是當初在巫山後備學校和我一同受訓的劉春麽,他可是38軍轉過來的儲備幹部,部隊大院子弟,老頭子都是正當年的山老虎,在宗教局和南疆戰場上面渡過金,這樣的人物,怎麽可能落魄到了這又悶又黑的防空洞裏面來,跟一幫盜墓翻土的家夥為伍呢?

難道就如那矮子所說的,他真的犯了人命案?

然而此時我已經來不及思量了,因為大只佬已經快步走向了我這兒,口中囔囔道:“老蛋,你他娘的就知道睡睡睡,外面什麽情況,鉆山鼠的人來了沒有,那兩個家夥,不會也在睡覺吧?我跟你說啊,白雲觀雖說觀主不在,但也不是睡著的老虎,現在外面說不定風聲鶴唳了呢,凡事都得小心一點,尤其是……等等,你是誰?”

我剛才倉促,也就只有將這門衛的一副脫下來披上了,趴在桌子上,隔得遠了,也沒有人能夠瞧得出什麽來,然而一走近前,便立刻露了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