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非人所為

我走到跟前,朝那中年道士招呼,然而他聞得聲音,猛然轉過頭來,待確定是我之後,伸手過來拽著我的胳膊,口中嚷嚷道:“正找你呢,卻不想到就闖到跟前來了,當真是巧啊……”

我沒鬧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瞧見門口的哨兵拿著槍朝我這兒看來,我趕忙出示了工作證,然後將這道士引到了一邊,低聲問道:“唐道長,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咱都可以好好商量,咱別在總局大門口鬧騰;那畢竟是咱們的臉面,有啥事咱們去我辦公室商量,你說好吧?”

唐道長惱怒地瞪著我,氣勢洶洶地說道:“我前個兒還以為你是個好人,卻沒想到你們背地裏竟然出這等陰招,先是來確定禦賜長生牌是否在紫東閣,然後轉眼就找了賊,將咱們那傳承快八百年的鎮觀之寶給偷了去。這事兒弄得觀主大怒,而我作為看守寶物之人,首當其沖,今番倘若是找不回那長生牌,老唐我就只能一張白綾梁上掛,懸梁自盡了。姓陳的,這事兒十有八九就是你和那日本人合謀做的,還不快給我還回來?”

我詫異萬分,一把抓住中年道士的胳膊,驚聲說道:“你說的可是當真?你們供奉的那長生牌,當真是丟了?”

唐道長憤然點頭道:“你當貧道是消遣你不成?”

我苦笑道:“唐道長,實話我也不瞞你,我剛剛從日本客人那兒回來,前天跟你發生沖突的那個日本客人,今天剛剛被發現失蹤了,這兩件事情,說不定裏面有著一些聯系。”

唐道長大驚失色道:“什麽,那家夥莫非是卷著俺們家的寶物奔逃了?”

我瞧見他死死抓著我不肯放開,便勸解道:“唐道長,這一來我是國家的公務員,堂堂正氣;二來我師父是茅山掌教,再多的寶物也不能讓我拉下這臉來。你若是想要找回觀中的禦賜長生牌,那就得相信我,咱們回我的辦公室,好生商量,我有一幫子兄弟在呢,這事兒給你立個案,我們就好調查不是?”

唐道長與我對視一眼,猶豫了一下,這才將信將疑地說道:“你說的話可算數?要倘若是追不回來,我可唯你是問啊!”

我連拉帶勸,將唐道長帶到了我們特勤一組的辦公室——在二司附屬小樓這兒我們有四個辦公室,我一個,努爾一個,還有一個則是其他組員公用,另外一個則充作會議及問詢室。我回來的時候,大家都圍在了會議室這裏討論,有人接電話,有人在討論,長長的會議桌上面亂作一團,我瞧見了趙中華,點了他名字:“小破爛,你跟我來一下,給這位道長做一個筆錄。”

趙中華應了一聲,跟著一同來到了我的辦公室。

這孩子是家中老三,打小就撿著兩位兄長的衣服穿,母親戲說他就是個撿破爛的小掌櫃,家裏也都叫他“小破爛”了。這外號旁人聽起來別扭,不過跟我小時候叫做“二蛋”是一個原理,那就是名字孬,好養活,聽久了還順溜。

我的辦公室很簡陋,除了一大排的書櫃值得稱道一點,別的就只有旁邊的一圈沙發,算是特勤組的高配。

我們這邊剛剛一坐下,尹悅這小鬼頭便機靈地過來給我們上茶,機關裏面突然多出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兒,實在是有些奇怪,唐道長也是一愣,倒是將火氣給沖滅三分。筆錄正式開始,我仔細詢問了禦賜長生牌失竊的事情,得知這事情就發生在今天早上,或者說是昨天晚上,一切都如常,結果早上唐風師叔淩雲子靜坐閣中,嘗試與此物溝通之時,卻發現那玻璃罩子裏面籠罩的,竟然是一仿造品。

白雲觀始建於唐,為玄宗奉祀聖祖玄元皇帝老子之聖地,元初全真派道長長春真人丘處機奉元太祖成吉思汗之詔,駐太極宮掌管全國道教,在道教歷史上面的地位最為顯著,雖說因為傳承的緣故,並沒有龍虎山那般顯要,也無茅山、青城這般底蘊深厚,但是在道教版圖之上,也是不可磨滅的一部分,現任白雲觀主人海常真人,跟我師父一樣,也是名列天下十大高手之中,一等一的人物。

這樣的地方竟然遭了賊,而且還是像禦賜長生牌這樣數一數二的鎮觀之寶,當真是一樁奇事。

白雲觀此番只是派出了這唐道長過來,想來也是給宗教局面子,因為倘若他們動用了別的手段,必將是搜天羅地,動靜頗大,這事情若是別的地方,倒也無礙,只不過在京都這個天子腳下,首善之地,謹慎一些,凡事都按照規矩來,方才能夠存在得長久。當然,倘若是我們不能夠給白雲觀一個滿意的答復,那麽輪到他們行事的話,那可就不是這般模樣了。

此事白雲光交由看守道人唐風來全權處理,而他也是無奈,左思右想,這事兒怎麽看都跟前天來鬧事的那日本人有關,便匆匆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