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外事任務

上面給三個特勤小組輪值,結果按照一、二、三的順序,分別給我們布置了值班日期,算是我們倒黴,給排在了大年三十和新年初一,我本以為會有什麽特別的事情需要我們去做,結果碰到的頭一件事情,卻是從外交部轉過來的,讓我們抽出一個精銳的人員來,陪同三位從海峽對面過來的日本客人。

這事兒並不算麻煩,但是我手下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給我分擔,原因是雖說那一場戰爭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但是我們都是從小看過無數愛國電影,受著各種各樣教育成長起來的一代人,雖說七十年代以來,政府以官方為主導,積極發展兩國關系,在經濟、文化、科技等眾多方面開展雙邊合作,但是民間對於這一衣帶水的鄰國,向來都是抱著不一樣的情緒。

偏見和傲慢來自於陌生,來自於無法溝通和交流,使得無論我怎麽勸說,都沒有人願意出頭。

這些家夥,倘若是拋頭顱灑熱血的事兒,眼睛都不帶著眨一下,然而這種輕松的事情磨磨唧唧,我也不好拉下臉來,只有跟布置任務的副司長說明情況,說咱們這兒的都是土老帽,除了“八格牙路”,就是“花姑娘是什麽的幹活”,別的外語也不會,要不然找二組或者三組吧?

主管業務的副司長又好氣又好笑,說人家外交部那兒派得有翻譯的好吧,你們就出一個人過去全程陪同就行了,也不要你拼命,有吃有喝還全數報銷,這樣的好事你還給我推來推去,腦子進水了啊,他們不肯去,你這當頭兒的,自己去。

我頓時就是一陣郁悶,抱怨道:“你說要是打日本人,咱們特勤一組的每一個孬種,有一個算一個,可你說是要陪小日本兒,咱也沒有這奴才根不是?”

副司長瞧見我較真了,嘆了一口氣,破天荒地遞了一根煙給我,然後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跟我講起了當前的形式來。

解放後,因為陣營的關系,所以日本一直都是跟台灣的中華民國建交的,一直到了1972年的時候,中美建交,日本作為美國的小弟,也在同年年末與中國簽署了建交協議,雙方關系進入了蜜月期,而在七九年的時候日本首相大平正芳訪問我們國家,並承諾了提供第一筆政府貸款——當初日本戰敗,我們國家曾放棄了對日本的戰爭賠償索求,然而實際上日本在侵華戰爭期間擄走了巨量的財富和黃金,這給他們在戰後迅速恢復經濟,提供了良好的動力基礎。

先前是我們“高風亮節”,所以這一回,我們是不要白不要。

此後日本先後提供了四批數萬億日元政府貸款,對我國改革開放初期的經濟建設發揮了重要作用,可惜從去年開始,包括日本在內的西方七國集團對咱們實施了制裁,停止了所有高層的往來,也凍結了這無息貸款,使得咱們的日子十分不好過。經過一些外交努力,中日關系這才有所改善,日本內閣派了一些非官方的人員來華,負責交流和考察,而這些人的觀感,則有可能給咱們重新帶來巨大的貸款,這樣的任務,你說重要不重要?

能夠做到局內的高層,必然都是對國內及國際政治有著敏銳嗅覺的人,副司長給我嘮叨了一大堆,講到最後,便直接將我給架了起來,反正就是我倘若不答應,就有可能是國家發展的罪人。

話兒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不情不願地領了任務,問人什麽時候過來?

副司長瞧見我同意了這紮手的任務,喜笑顏開,一邊拍著我的肩膀,一邊說道:“人總共三個,二十九號,也就是明天到了,早晨有人派車過來接你,直接到釣魚台國賓館。這次來的人很多,有不同領域的,國務院也分派了不同部委的人去陪同,之所以抽調我們局過去,是因為那三個是日本修行界的人,你自己注意一點,不要讓他們惹事便可;另外,我這裏有一本外交禮儀的注意手冊,你拿回去,好好看一下。”

我苦著臉回到辦公室,努爾和尹悅過來找我,瞧見我抱著一本手冊哭笑不得的樣子就好笑。

他們兩個今天倒沒有拒絕我,不過努爾他因為語言的緣故,並不符合條件,至於尹悅,這小妮子丁點兒大,倘若是派過去執行任務,會給別人誤以為我們根本不重視這一次行動。這樣奇葩的任務也管,特勤組當真也是有些墮落了,我唉聲嘆氣,努爾卻笑了,用腹語甕聲甕氣地說道:“你放心,不是說有翻譯麽,你跟著當個保鏢就行了,不動口不動手,不過就是幾天而已,對吧?”

努爾的安慰讓我好過一點,想想也是,咱當個木頭人不就行了?當下也是收拾起不甘不願的情緒,跟努爾交代了一番,他是特勤一組的副組長,倘若是臨時有什麽事情,還得他來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