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水道逃遁

瞧見這燈籠一般大的眼珠子,我的心臟砰然一陣亂跳,感覺注視過去的時候,有一種心魂都給吸收進入的恐怖感覺,然而就在蕭大炮一行人瘋狂在地上跺腳的時候,旁邊的嚶嚶突然舉起了手,雙手朝天呈獻祭狀,大聲尖叫起來。

這一聲尖叫簡直就是天籟,好像一只令箭沖上雲霄,所有被那巨目迷惑的人都驚醒過來,左右一看,這兒哪裏有什麽白花花的蛋啊,根本就什麽也不是,巖地而已。

神壇附近,似乎有什麽讓那些魔蜥畏懼的力量在,使得那些尾隨而來的家夥全都停留在了不遠處,虎視眈眈而望,口中猩紅的信子不斷吞吐,嗤嗤,將整個空間都弄得此起彼伏,無處不在的恐怖將我們所有人的心臟都給攥得緊緊。

不過當所有人都沉浸在這種恐怖的時候,我只是將魔劍前指,定定地盯著前面的那一雙巨大魔眼。

在我的眼中,所有的魔蜥疊加在一起,都不如這頭魔蜥給人的感覺那般沉重。

盡管那玩意還沒有正式露面,但是我卻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就仿佛它跟我當初在茅山後院的無底洞下,瞧見的阿普陀一般,有著並非本界的恐怖威嚴。

一想到這兒,我終於算是明白了總局為何會給此次評定的等級,會是甲等,說一句不客氣的話,總局評選的人,當真是瞎了眼睛,倘若讓他親自過來瞧一瞧,別說甲等,就算是特等,只怕也沒辦法形容此時此刻的情形。

在被嚶嚶一聲叫喚給震醒過來的時候,幾乎不用招呼,所有人都同我一起,看向了深處的那片黑暗中。

黝黑的當下,有凝重而遲鈍的呼吸傳來,一點一點地吸,一點一點地吐,那狀態簡直壓抑極了,我左右一看,心想此番估計哥們真的就得栽在這兒了,不過就在這時,嚶嚶又做出了將所有人都驚呆了的事情來——但見這小妞兒一步踏前,竟然冒著巨大的危險,一路走到了那黑暗的邊界去,然後開始大聲地說起了話兒來。

嚶嚶說話,向來都是結結巴巴的,然而此刻嘗試與那黑暗之中的巨目溝通的,卻是另外一種語言。

事實上我並不清楚這哼哼哈哈的話語,到底是不是一種語言,但是我聽到嚶嚶說得煞有介事,大概持續了兩分多鐘,然後停了下來,並且再次將雙手朝天舉起,用鼻腔與胸腔共鳴,發出了一種類似於呼麥的聲音來,一直持續,長長久久。我左右一看,發現周遭的人都露出了一種錯愕的表情,也都朝著我看來,不曉得我帶來的這個小女孩,竟然會有這般的本事,完全就出乎於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他們以為我心知肚明,然而我哪裏曉得自己隨手撿來的這姑娘,竟然有這等的本事,於是也只有小心防範著,不敢妄動。

嚶嚶說完了之後,黑暗中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然而時隔幾秒鐘,突然傳來了一聲不甘的怒吼,就像是那大象的咆哮,一陣腥風吹來,我們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感覺渾身黏糊糊的,難受得緊,然而嚶嚶卻並沒有示弱,而是更進一步,小手一揮,在她的背後,竟然又浮現出了三根蓬松而絨白的大尾巴來。

這每一根尾巴,都比她自個兒還要大上一圈,左右一陣搖晃,將這個腥風抵住,氣勢陡然而起。

嚶嚶一邊揚著自己的尾巴,一邊繼續剛才的那種語言,我在她的背後,看不到表情,然而卻能夠感受到她的憤怒,以及隱約的祈求。

然而她的交涉似乎對黑暗中的那家夥並沒有太多的作用,我反而能夠通過一聲高過一聲的咆哮聲中,感覺到雙方似乎有談崩了的傾向,我眼中的神秘符文一直都在旋轉,我眯著眼睛望,一點比一點深入,過了很久,我差不多能夠看到黑暗中有一條巨大的生物,這玩意跟我們在外面瞧見的魔蜥很像,但是卻有很多的不同,最明顯的,就是這東西的額頭之上,有一根長長的杈形角質物。

除了那東西,我還能夠感受到一股幼小而強大的生命,似乎還在孕育,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渴望和征服之欲。

就在我眯著眼睛觀察的時候,在前面與其交流的嚶嚶身子陡然一弓,然後扭過頭來,朝著我們喊道:“快走,從那邊走!”

我們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此時此刻,嚶嚶必然是不會害我們的,我幾乎沒有半點兒猶豫,便朝著大家吩咐道:“張大明白帶頭,跟著我,朝著左邊離開。”

這命令一下,我便啟程朝前沖去,然而余光之處卻還在留意著嚶嚶,卻見到黑暗中竟然伸出一條紅色的帶子,朝著嚶嚶的脖子割來,嚶嚶雙手一揮,那大尾巴立刻化作一道墻,將這攻擊阻隔。

我瞧見嚶嚶還有一拼之力,便也不再作累贅,一馬當先,沖到左邊,繞過兩道石梁子,發現前方有一個巨大的石坑,在坑底處波光粼粼,不知道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