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機關苦悶生活(第2/2頁)

幾天之後,申重出院,然後過局裏面來調档,中午的時候請大夥兒在外面吃離別宴,他們幾個人便滿腹怨言,而我因為之前有被打預防針,倒是能夠將這閑話吞在肚子裏,專心吃飯。

機關單位,人事調整都是上面的決定,下面的人再多怨言,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有苦苦熬著,不過沒有兩天,二科的科長張北終於回來了。

但是他當初借調出去的時候,帶了兩個兄弟,這次回來,不但沒有帶回來,而且連自己的左胳膊都給丟了。

當時的氣氛很嚴肅,我都不知道這事兒,只是瞧見一個留著絡腮胡的猛男去局長辦公室談話,才聽到老孔跟我介紹,這是我們二科的科長張北。他在三樓待了一下午,然後才來到我們二科,臉很冷,黃岐上前跟他攀談兩句,也沒有怎麽搭茬,倒是老孔介紹我,說這是今年來的新人,本事不錯,這時他才點了點頭。張北待了沒一會兒,就離開了,不知道是回家,還是去別的地方辦手續,而黃岐則也跟著離開了,去探聽消息,沒多久,回來跟我們談起了張科長在余揚的事情。

余揚發生的事情還是蠻恐怖的,盛況僅次於馬王堆出土,附近都抽調了人手,張科長深諳水性,信心滿滿,但還是折損了,兩個兄弟再也沒能回來,自個兒的左臂也斷了。

黃岐說得有些興高采烈,因為如此一來,二科不但可以安插人手,而且說不定張北的位置都不穩了,然而我們科室裏面的人卻大多沒有發言,默然以對。

一個以自己同志犧牲為晉升台階的家夥,真心是讓人覺得面目可憎。

那段日子我過得十分壓抑,申重離去了,而張科長左臂斷去,顯得十分消沉,也不怎麽管科室裏面的業務,而黃岐雖然表面上很尊重張科長,但是背地裏卻不斷地指手畫腳,儼然一副即將登台的小醜模樣。

轉眼間又到了年尾,科室裏補充人員,又來了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我們巫山後備學校的畢業生,是中班的,聽過我的名聲,所以在瞧見我的時候,一臉的驚詫,好像見到鬼了一般。黃岐對這三個人極為拉攏,又是談心,又是吃飯,於是小小的二科就分成了三個派別,一派是我、老孔和小魯三人,一派是黃岐以及三位新人,張科長撒手不管,而向榮大姐則左右搖擺——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這勾心鬥角的事兒一多,讓我人都老了十來歲。

我沒有準備回家,而是將工資都存了起來,一份寄回家過年,另外還有一部分,我以羅大屌的名義,給他爹攆山狗寄了回去。我不敢跟攆山狗說起羅大屌的事情,但每個星期都去那派出所,打聽消息,只可惜這家夥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一點兒音訊都沒有。

說實話,我在這兒過得一點兒也不開心,行動不自由,機關裏面,整日勾心鬥角,還需要看別人的臉色過活,有時候我總是回憶起五姑娘山上的日子,一個小猴兒,一條小白狐,巖壁上的老鬼,和一個冷臉熱心的青衣老道。

唯一讓我心中覺得溫暖的,就是張知青一家,健談的張知青,熱情的一枝花和對我充滿依賴的小妮,是我心底裏的一抹陽光。

當然,胖妞和突然出現在我生活裏面的女鬼白合,也讓我感覺到生活有所期待,只可惜,申重詢問了好幾位行內的人,對於被那法陣拘過魂的鬼靈,都沒有什麽特別好的辦法,雞鳴寺倒是有一位高僧願意給她超度,但是白合卻不願意虛無飄渺地離開人世。

死亡總是神秘而可怕的,我們習慣了這世間,就害怕別離。

就在我感覺生活實在是太過於煩悶的時候,春節前的一天下午,步行回家的我被一個家夥給拉住了,朝著我嘿嘿笑道:“二蛋,好久不見啊,你還記得欠老夫的那頓大肉餃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