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鎮庫古城(3)

  Shirley楊板起臉死死地瞪著我。我說:“冤枉啊,老揣他自己沒端穩,沒想到那玩意兒這麽不禁摔。”

  “你快氣死我了。”她白了我一眼,然後蹲下身收拾殘片。胖子不以為然:“碎都碎了,大不了賠他一個差不多的唄。實在不行,咱給他用糨糊粘回去。不瞞你說,我小時候手工活兒可細致了,勞作課經常拿小紅花。”

  薛二爺喃喃道:“為什麽是黃沙呢,瓶子裏裝的為什麽會是黃沙……”

  我見他神色不對,似乎另有隱情,急忙上前詢問。他抽出最近抄錄的套書,指著其中一頁宣紙說:“都過來看看,這枚錢幣的圖樣,咱們是不是曾經見過。”

  那是一張拓印的石墨圖,圖中央印有一枚拳頭大小的古幣,外方內圓,整體呈菱形。古幣正面刻有異文,背面則嵌著雙蛇盤頂紋,與我們在犰狳洞中找到的標記不謀而合。

  “這是揣先生帶來的古幣,我整理資料的時候順便帶了一份。如果我猜得沒錯,它應該是一枚鎮庫錢。”

  鎮庫錢我們都知道,通常的官爐錢場在開模鑄幣之前,會優先鑄造一批大型超重的錢幣用以辟邪,也就是俗稱的壓厭,屬於錢庫專用的押勝品。

  “那這枚鎮庫錢,和我們要查的鎮庫古城是不是有什麽聯系?”

  “這枚鎮庫錢應該是從當地出產。我稍微做了點調查,在塔克拉瑪幹深處確實有過一座綠洲,名為鎮庫。但史料記載並不全面,並沒有找到太多關於它的描述。你們上次在犰狳洞裏找到的資料與之牽連頗廣,如果能把那本文獻研究透徹,對鎮庫幣的調查可能會有幫助。”

  聽聞精絕附近有一處古城被起名叫作“鎮庫”,我們都很好奇。胖子首當其沖地問:“那這地方是不是盛產錢幣,相當於古國的造幣廠?”

  薛二爺點頭稱贊:“不錯,史料記載中鎮庫確實隸屬於精絕,當地礦產資源豐富,又靠近綠洲。‘鎮庫’一詞的由來可能與之有著密切的聯系。”

  “那可就怪了。揣老先生冒著生命危險潛入鎮庫,最後就偷出來一罐子黃沙?”我掂量著手裏的碎瓷片,想從薛二爺那裏找到答案。

  這時,老揣忽然破門而入,手裏舉著兩把菜刀:“你這個孽障啊!這可是救命的東西,連正面都沒瞧上就叫你給砸了。胡八一,我跟你沒完!”

  “你說話可得負責任,”胖子苦口婆心地開導他,“什麽叫連正臉都沒瞧上。大家夥可都看得真真的,不就一捧黃沙嘛,風一吹飄得滿屋子都是。你要是稀罕你去工地裏挖唄,有什麽好金貴的,也不怕別人笑話。”

  “話不能這麽說,”薛二爺分析道,“瓷瓶底部的花紋我們已經比對過了,與鎮庫幣上的圖樣不謀而合。如果不是攸關生死的東西,相信揣祖山也不會輕易托付給鷓鴣哨保管。如果遺書中的內容屬實,我想這瓶神秘的沙土就是揣祖山信中所寫的關鍵,或許能夠抑制鬼眼發作。”

  老揣聽完丟下菜刀,大步上前從我手中奪過瓷片捧在掌中。瞧他一臉欲哭無淚的神情,我心說這次鬧大發了,搞不好要出人命。如果認真追究起來,大部分的責任都在我身上;要不是我麻痹大意,非要當場打開瓷瓶,也不會整出這麽多幺蛾子。

  “行了,飛都飛了,哭也沒用。這事我管,而且管到底。”

  “你說得輕巧,”老揣歇斯底裏地吼道,“什麽都沒剩下!一粒也沒給我留!你拿什麽管!”

  “我們去鎮庫。”Shirley楊斬釘截鐵地說,“眼下也想不出別的辦法。揣先生的時間寶貴,禍是我們闖的,我們一定會負責到底。”

  重返沙漠的計劃迫在眉睫。胖子躍躍欲試,他說太久沒有活動,筋骨早就癢了;何況我們幾個都有沙漠探險的經驗,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尋找鎮庫古城應當易如反掌。

  老揣堅持同行,盡管他的健康狀況本不適合參與長途顛簸,但他反復強調自己時日不多,如果非要死,寧可死在路上。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回絕他的要求,這次搜尋時間緊迫,醫生診斷說老揣的病情已經步入晚期,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內將會逐漸喪失行動能力,直到最後全身血液凝固而死。

  為了盡早上路,我們沒有攜帶任何行裝,一路直奔新疆而去,補給和裝備全部托由分店的工作人員沿途接力傳送。經過三十多個鐘頭的連夜跋涉,一行四人終於順利抵達了塔克拉瑪幹的深腹地區。

  再次返回沙漠,我們三人感嘆良多,想起曾經犧牲在這片黃沙中的考古隊員,一路上眾人都默不吭聲。老揣是第一次進沙漠,興致很高,不知道出於亢奮還是恐懼,總之就沒見他歇過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