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新人

  再回到房間,看看天色還早,趙半括打開了王思耄的資料。

  四眼是他們這四個人裏最想得開的,不像軍醫和自己那樣有自暴自棄賭博酗酒的日子,也不像刀子只待在自己的世界裏,他居然一直都在軍部公幹。

  看著那些資料,趙半括覺得不可思議,以前他就覺得這人是長毛以外最高深莫測的人物,現在看來,他沒想錯。

  找到王思耄時,這位正因為大反攻的事務而在師部的辦公公營地裏忙得不可開交。一眼看去,他肩章上的兩杠兩星十分的顯眼。看來他也得到了嘉獎。

  和其他兩個人的反應完全不一樣,沒有抗拒和冷漠,就像看到老朋友,王思耄很高興地招呼他坐下,倒了茶,然後又把手裏的文整理了一通,拉著他走出帳篷。

  這種態度顯然超出了趙半括的預計,幹脆直接把狀況一說,然後就等著回答。

  “其他人呢?”王思耄沒有直接答應,看向了天空,“他們怎麽說?”

  笑了一下,知道他應該了解什麽,沒有隱瞞,他把小刀子和老草包的事說了個清楚。聽到軍醫沒答應還一副不怕死的樣子時,王思耄嗤笑一聲:“這老草包,半括,你應該給他點厲害看看,他那種人,不見棺材不落淚。”

  拿不準王思耄的意思,趙半括含糊地說道:“是,我回頭再去他,現在是你的問題,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幫不幫我?”

  王思耄停了停,眼鏡反著光,沒有表情地說道:“這種事,答應不答應的,有什麽區別?”

  頓了頓,又淡淡地道:“拿了那東西回來我就知道,山裏的事沒完,咱們這幫人早晚還有這麽一遭。我只是沒想到他們會讓你當隊長,不過這樣也好。既然回去是參謀長直接下的令,作為軍人,我答應。”

  這人的態度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但他既然答應了,趙半括還是感到欣慰。他知道,王思耄的心思比他縝密得多,想事情一定比自己更透。

  心裏有了計較之後,又許了一通事成後大大封賞之類,趙半括知道這有些俗,但有時候它還是必要的。王思耄卻大笑道:“你他娘把當長毛了,老子不需要那個,我只需要知道,咱們什麽時候走。”

  接下來的時間圍繞著再進山的一些細節展開,首先說了一下要挑選新隊員,再加上還得配合大反攻的時機,所以時間上不會太寬裕,可能訓練半個月大家就得去怒江了。而王思耄只是默默地點,沒有提出什麽問題,這讓趙半括對他又多了些好感。

  他們需要找的那個東西,具體的位置其實軍部也不太知道,只知道是飛機上運的,和之前他們看到的那半架飛機殘骸有關系,他聽要做的就是抓緊時間在日本人找到之前,不惜一切代價弄回來。

  參謀長並沒有對他解釋細節,不知道是因為他也不知道,還是密級太高。但即使這樣,趙半括當時聽完也目瞪口呆。一場戰爭的決定性因素怎麽會在某一樣東西上呢?他不明白。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他想開了,大反攻之下,他這種小兵死哪兒都是個死,有選擇地去死,至少還算明白的。為了國家反抗鬼子侵略雖然聽上去很美,但對他來說,卻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意義。

  活著也已經不是他的想法,既然已經被牽扯了進來,想獨善其是不可能的。逃避不了,就迎頭幹吧,炮灰他已經不想做了,做就做個有追求的“死人”!這些話他沒有全部講給王思耄,但相信他應該能夠理解。

  到最後,話題又轉了回來。王思耄推了推他,問道:“半括,老草包,你準備怎麽弄?”

  趙半括搖頭苦笑,想靠說服已經不太可能了,唯一能做的是等。看他皺著眉頭說不出話,王思耄擡了擡眼鏡哼了一聲:“對那老花頭,我倒是有個辦法。”他探過頭在趙半括耳邊小聲說了一通,又看了看天色,“明天吧,用我的辦法,頂多後天,老家夥就會答應你。”

  趙半括看向這個斯文的四眼,沒想到他的心竟然比他的臉看起來狠得多。

  第二天上午,趙半括讓一隊憲兵到軍醫的帳篷裏,把正在睡覺的軍醫拽起來,接著宣讀密令,意思是軍醫有令不受,威脅到了軍事機密和部隊的安全,經參謀部決定,對他實施軍法處置。

  軍醫馬上大叫起來,說自己沒有犯法,軍法處置什麽?菜頭呢?是他讓你們這麽幹的吧!那幫憲兵哪聽他的,把他的軍服—扒,只給他剩了個坎肩,五花大綁地塞到了一輛車裏,又按趙半括吩咐的開到營區一個基地裏,把老草包往一間屋子裏一推,上之了鎖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