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思念(第2/2頁)



  我的腦海中想起了當時我們在避難所黑暗裏的情形,和這時是多麽的相似,又是多麽的不同。

  我不知道那是幸福,還是滿足,或者隨便其他什麽,我只知道我不想離開。

  我們在黑暗裏,用手指在對方的手上寫字交流著,雖然非常模糊,交流得非常有限,但還是非常高興。我問了她很多問題,她大部分反應都是搖頭,好像並不理解。

  她中毒的程度要比我們嚴重得多,我意識到她並沒有完全復原,更加的心疼。但我又沒法待得太久,因為護士會半夜來查驗,袁喜樂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沒有留我,我依依不舍地離開,沿著水路返回。

  這條水路看來是一個盲點,我成功回到了自己的區域,雖然凍得幾乎想死,但心裏還是非常的滿足。

  到了自己的帳篷裏,我和他們說剛去洗了個冷水澡,然後去摸枕頭下的手表,拿出來偷偷把玩著。那是一只非常小巧的蘇聯基洛夫表,當然不能和現在的精工名表比,但還是比一般的男式腕表要小和薄。當我翻到後面,就發現表的底盤上刻著幾個字:“無論我變成什麽,你都要憐憫我。”

  字刻得並不好,好像是用什麽尖刺刻上去的,這應該是她喜歡的名言,也許是某本歌劇裏的台詞。

  蘇聯的東西以結實夯實出名,這種小表一般都很名貴,是國際間的交流禮物,想買可能都買不到。

  我激動起來,想著這表的由來一定很有意義,放在手裏吻了吻,心裏有什麽確立了一樣,一下感覺好像她在身邊,能聞到她頭發的香味。

  我知道自己從這一刻起已經萬劫不復了。上中學的時候,我也暗戀過一個女生,那是個白凈的女孩,平時也不太容易接近,後來知道她是一個團長的女兒,注定要進部隊做幹部,也就沒做出什麽行動。我記得那個女孩看我的眼神和我那時心裏的感覺,那也是愛情,但,和這一次的程度完全不同。

  那時候我還可以思考很多的問題,現在,我腦子裏只有擁她入懷的念頭。什麽我都沒法去想。我知道我已經退不出去。

  但是轉過身又覺得擔心,在那個時代,愛上一個女孩要付出太多的代價,而她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恢復神志。我也不知道在這種環境下我能幹什麽,我也不去奢望,現在想的,只是能多見她幾面。

  這時王四川帶了一幫人過來叫我打牌,我沒心沒事的,輸得滿臉都貼了條,後來他們覺得索然無味,就出去抽煙吹牛去了。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想著之前的事情,心裏滿是復雜的情緒,想到一些場面竟然面紅耳赤起來,一邊覺得自己沒出息,一邊又不自主地笑,想著想著睡著了。

  第二天王四川踢醒我的時候,我正在做夢,夢裏當年那個團長的女兒又回來找我,她的臉一會兒變成袁喜樂,一會兒又變回去。我焦躁起來,想問你他娘學川劇的?剛說話,卻看到四周全是人在看我,我一摸臉,發現臉上全是紙條,上面寫著“搞對象”三個字。我大驚失色,趕忙去撕,卻發現貼得極其牢固,臉上的皮都拉碎了還撕不下來;一下嚇醒了。

  睜開眼睛,我才發現昨天糊裏糊塗的,輸牌的紙條都沒撕就睡了,王四川正拽著我的臉頰讓我起來,看樣子很是興奮。

  同時我聽到帳篷外面動靜也很大,從開著的帳篷門能看到好多人跑過去。

  我搖搖頭讓自己清醒,問怎麽了,他說:“快點,有好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