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一樁溺水殺人案

侯大利和田甜成為搭档

朱林在分組時動了一番腦筋。葛向東和樊勇明顯長的有猴子屁股,讓他們長時間研究卷宗是強人所難,索性將他們分在一組,重點做丁麗案調查工作。侯大利年齡雖然小,卻比葛、樊沉穩,與法醫田甜搭档挺合適,重點調查蔣昌盛案和王濤案。

上班以後,葛向東和樊勇到刑警老樓轉了一圈,到朱林辦公室談丁麗案。

侯大利和田甜在档案室前室看投影。

五個未破命案依照時間順序出現在幕布上,與相片相比,投影儀出現的人像更接近真人,視覺效果好得讓侯大利不忍直視。幾條生命以如此慘烈的方式結束,逝者父母、子女的世界觀必然坍塌,人生將失去意義和方向。楊帆之死讓侯大利心靈受重創,過早思考“生與死”這個大問題,對逝者父母、子女、愛人的心境感同身受。

侯大利思維不斷發散,如一束束射向黑暗天空的探照燈光線,照亮了光束附近的夜空。多數天空仍然被黑暗籠罩,隱藏著破解案情的謎底。在他心目中,有六個案子需要偵破,思考時必然要將楊帆案與其他五案進行比較。很遺憾的是“五加一”案是一團亂麻,真相猶如隱藏在黑洞深處。

田甜水杯上印有骷髏頭圖案,顯示出不同於尋常女子的審美情趣。播放丁麗案時,她沒有發表意見,不時喝一口咖啡。

播放蔣昌盛案件時,她叫停投影儀,指著受害者頭部特寫,道:“顱骨受傷位置接近頭頂,傷口偏右側。從傷口的位置、形狀來判斷,行兇者很大可能性是左撇子。如果其他幾個案子皆不是左撇子,那麽蔣昌盛案件在現有證據條件下不能與其他案件串並。”

侯大利道:“支隊長恰恰判斷蔣昌盛案和王濤案最有可能是一個兇手所為。我相信老刑警的直覺,這是無數案子錘煉出來的。”

田甜道:“迷信。”

侯大利道:“不是迷信。對於這種積案,我覺得一定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田甜道:“既然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憑直覺,你認為五個案子中有哪些可能串並案?”

侯大利道:“蔣昌盛案、王濤案和趙冰如案,這三個案子裏兇手都喜歡使用武力,手法相當利索。”

田甜道:“若真是連環殺人案,市局壓力就比現在大十倍。若沒有鐵證,市局肯定會傾向於不並案。”

老姜穿著手工布鞋,輕手輕腳地來到档案前室,站在兩人背後看投影。侯大利和田甜集中精力看投影,不時辯論一番,沒有注意老姜局長來到身後。

老姜輕輕咳嗽兩聲,吸引了兩個小年輕兒的注意力,道:“你們太小看局領導的境界了,不管是老朱、我、劉局還是關局,都以破案為第一要務。若是真能確定連環殺人案,大家都會高興,畢竟又往下走了一步。到了這個時候,每走一步都很艱難。”

田甜道:“我和侯大利觀點不一樣。後三個案子都是女性,我覺得不會是偶然。社會上很多傳言,傳得最多的就是有變態殺人專門找落單的女性。”

老姜搖頭,道:“我雖然退了休,但是一直在刑警支隊做顧問,參加了幾個案子的偵破工作。在開分析會時,我反對將章紅和趙冰如並案,理由全部來自屍檢,章紅頸前部皮下出血,喉部及氣管周圍也有出血,為扼頸窒息死亡。據經驗,一般情況下,往往還伴有喉軟骨和舌骨骨折。但是章紅沒有出現喉軟骨和舌骨骨折現象,說明兇手很有耐心,力量也不會太猛,從章紅體內還檢出了安眠藥,說明兇手小心,甚至還有些變態,似乎挺欣賞殺人的過程。但是,趙冰如案與章紅案有明顯區別,此案兇手力量足,下手狠,一刀就切開了受害者喉嚨,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從這點來推斷,這是兩個不同性格的兇手。”

“確實如此。”田甜本身就是法醫,接受了老局長的推斷。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既要細致,又不能鉆牛角尖。很多案子看似離奇,等破案時才會發現其實很簡單,都在常識之內。最難的是從謎團一樣的線索中找到平凡的真相。”老姜又道,“田甜,問你點事。”

田甜知道姜局長要問什麽,心情從案件轉到家裏煩心事上,瞬間低落。老姜在走道上停下腳步,問道:“你爸怎麽樣?聽說在裏面出了點事。”

田甜眼睛有些霧水,講了父親在監獄生病的事。

老姜臉上分布了十幾個老年斑,比同齡退休人員更顯老,聽了田甜的話,道:“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唉,你下次去看望你爸的時候,代我問聲好。有什麽事給我說一聲,我在監獄還有幾個老朋友。”

老姜和田甜的爸爸是前後期的警校生,同在刑警隊工作過。後來老姜做了市局副局長,田甜爸爸成了大律師,是他們那幾屆警校生中發展最好的。誰知田甜爸爸在退休年齡出事,奮鬥一生全部歸零,這令老姜很是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