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三毒者:貪嗔癡也(下)

由霸先坦然自若的笑了笑,沉聲問道:

“依著張大掌燈的意思,這只河伯是我馴養的了?”

我搖了搖頭,徐徐說道:

“由先生這句話說的不準確,馴是馴,養是養,準確的來說,這只河伯是你馴的,但是你卻並沒有養它,養需要常伴身邊,鬼狸和河伯水火不容,所以你不會把它帶在身邊。至於這個馴字,古語說的話:何為馴?因其食而誘之,扼其性而撓之,收其心而用之!說白了,就是用它喜好的食物誘捕它,通過扼制它的本性來逼迫它,待到它對你起了畏懼之心後,就可以用它來辦事兒了!”

由霸先聞言,撫掌大笑道:

“精辟!張大掌燈對馴物一道,也精通如斯!”

我沒有理會他的誇贊,接著說道:

“河伯最愛吸食生犀角之氣,你以此相召相誘;伺機在其頸上卡入鐵環,壓迫咽喉,使之無法吞咽,每次進食都完成你下達的指令,好似那大河上的魚鷹一般。河伯有以鯉魚相誘,拖殺撿拾漁夫的傳說,我猜你一定是利用了河伯這一習性,以鯉魚作為殺人的指令,訓練久了,就像狗聽到搖鈴會流口水一樣,只要看到有活物接近鯉魚,河伯就會撲上去撕咬殺之。申不器遇害的當晚,你先用生犀角召來了河伯,將它藏在床下,將鯉魚吊在門後的帷幔下面,這個位置,人在站立的時候是看不到的,只有在躺倒在床上的時候,視線向上才會發現,申不器躺在床上,發現了帷幔後的鯉魚,心生疑竇之下,剛要起身上前查看,就被床下的河伯拖住了胳膊……那香爐裏的虎狼之藥根本就是個幌子,目的就是為了用催情的藥香遮蓋住河伯的腥臭之氣!因為那天晚上,卞娘根本就沒有住在申不器的屋子裏,根本沒有理由用到這催情的藥香!事後,你投喂河伯,卻和被我派去勘察現場的陸龜年撞了個正著……以至於掉落了一片鱗片,從那個事後開始,我就對你產生了懷疑。如此高明的馴養之法,非大馴養師不能為啊!你說我說的對不對?貓師!”

“你這都是推論,沒有證據!”由霸先的眼神有些閃爍,故作兇狠的喝罵了一句。

我冷笑了一聲,幽幽說道:

“證據自然是有的,件件如鐵,其一:生犀角,燃之有異香,味透肌膚毛孔,非百日不能散,你燒犀角召河伯兩次,身上浸透了香氣,雖然你換了衣服,洗了澡,但是還會殘留大半,人聞不到,狗卻可以,要不要試試?其二,我記得,在申金吾為了幫卞娘脫身,故意揪住我在房門口廝打的時候,你和你的鬼狸來到了場內,那個時候,鬼狸的脖子上掛了一個小小的金鎖,但是,在申不懼死的時候,鬼狸大展神威,驚走河伯的時候,它的頸下可是空空如也的哦,如此說來,這長命鎖是一個暗號,是為了給特定的人看的,這個人是誰呢?自然是在申不器死後,處處小心的申不懼!你在給他傳遞某種信息,導致他不顧危險,孤身與你相見,可是令人奇怪的是……申不懼的身上也沒有找到這只長命鎖,哈哈哈,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偏在你的臥房裏,尋到了這個東西……”

我拍了拍陸龜年的肩膀,陸龜年得意的梗了梗脖子,兩只手合掌一撮,一只金黃色的黃金鎖便掛在了陸龜年的右手食指上,陸龜年咧著大嘴,向四周做了個團揖,活像是一個謝幕的話劇演員。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白猿客棧的當代鬼手,這世上還沒有他取不到的東西!”我指著陸龜年,笑著向由霸先揮了揮手。

“說下去!”由霸先面上一冷,猛地向右跨了一步,並指如刀,架在了申仲謀的咽喉。

“霸先……真是你……我申家三代人,可有哪裏對你不住……你竟然要……”申仲謀紅了眼睛,語無倫次的顫抖著說道。

“閉嘴!”由霸先一掌打在申仲謀的肋下,打的老頭子劇痛之下,一陣猛咳……

“其三麽,你故意讓我去救申金吾,實則是存了殺我的心思,我去劫申家的死牢,你正好借機殺我!”

“我為何要殺你?”由霸先冷笑著問道。

“我讓陸龜年去找申金吾,一則是為了探聽消息,二來就是為了打草驚蛇,申不器的屍體上離奇出現了字跡,你也懵了,所以你急需找到在你離開命案現場後,緊接著出現的那個人!我故意把申金吾拋出來,就是為了引真正的兇手上鉤,畢竟一個便宜的替罪羊是每一個兇手都夢寐以求的,為了把申金吾的罪做實,你肯定不允許任何想為申金吾翻案的人出現,你會監視我,陸龜年離開我們的住地,你必定跟蹤,但是我注意過了,你的武功不錯,輕功卻差的多,你跟不上陸龜年,所以我猜,你肯定會派那只鬼狸尾隨著陸龜年到了水牢!得知我們在水牢見過申金吾之後,你更慌張了,所以才演了一出忠仆救主的戲,想騙我去救人,你好光明正大的伏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