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危兆(第4/13頁)

潘大忠想了想,剛打算繞到左右兩個入口去詢問,隱隱約約地就覺得營房後面有條人影一閃而過,他大喝一聲“什麽人”,便往武遜的營房內直沖進去,那守衛還想阻擋,潘大忠一邊喊著“有刺客”,一邊奮力推開守衛。沖進門內,偌大的營房冷清清的,空無一人。潘大忠徑直走到後門前,門沒有關牢,地上亂七八糟的沙土中幾個清晰可辨的腳印,潘大忠皺眉細看,腳印通往營房右邊的一排櫃子,於是他獰笑著朝櫃子走去。

守衛也跟著潘大忠跑進來,正急得抓耳撓腮、無所適從,突然前門大開,就見武遜邁著大步沖進來,滿臉怒氣地大喝:“你們在幹什麽?”

潘大忠嚇得一跳,趕緊指著櫃子道:“武校尉,剛才、剛才我看見有人從後門進了您的營房,似乎躲在這裏。”

武遜緊鎖雙眉,瞪了眼老潘,疾步走到櫃子前,劈手拉開櫃門瞧了瞧,喊道:“娘的!屁都沒有,老潘你搞什麽鬼?”說著,他把櫃門甩攏,橫眉立目地擋在老潘面前。

“這、這,我剛才明明看見……”潘大忠十分尷尬,武遜又瞪著那守衛:“還有你,怎麽隨隨便便就放人進來!”

潘大忠明知武遜是針對自己,搪塞不過去,便解釋道:“武校尉息怒,咳,剛才是我奉您的命令來找您談事,他不讓我進我就在門口等著,結果恰好看到似乎有人溜進您營房的後門,情急之下才闖了進來。呵呵,如今看來是卑職眼花了,還請武校尉見諒、見諒!”

武遜哼了一聲,余怒未消地一屁股坐到榻上,朝潘大忠和守衛擺擺手,兩人點頭哈腰地往外退,才到門口,武遜又悶悶地叫了聲:“老潘,你留一下。”

潘大忠恭敬地重回武遜面前,就見武遜滿臉掛霜,沉吟了半天,才道:“老潘啊,我心情不好,你別在意。咳,剛才也是氣悶得不行才到外面走了一圈,真是鬧心啊!”

潘大忠殷勤地湊上前:“武校尉,您這是怎麽了?誰惹您老人家這麽不痛快?”

武遜愣了愣,猛地一拍桌子,低聲吼道:“還有誰,還不是那個錢刺史!”

“啊?錢刺史又怎麽了?”

武遜冷笑:“錢刺史回復我上次那封軍報,袁校尉一行離開伊柏泰,到今天也有十多天了吧?”

潘大忠轉了轉眼珠:“嗯,算起來差不多。”

武遜又道:“那你說錢大人要是昭告了過往商隊,現在又是商路上最繁忙的時候,這些天沙陀磧上也應該有些動靜了吧?”

“嗯,這倒也是。”潘大忠連連點頭。

“可是,他媽的!”武遜又狠狠地一拍桌子,“這沙陀磧仍然像死了一樣,別說商隊,我看連鳥都懶得從這裏過,你說這是他媽的怎麽回事啊?別不是錢歸南又把咱們給耍了吧?”

“這個……”潘大忠想了想,“武校尉,也可能時間還未到吧,您再耐心等幾天?”

“我有耐心,可這沙漠沒耐心啊,再過上半個月二十天,沙陀磧就要熱死人了,我們還剿個屁匪,就等著曬人幹吧!”

武遜越說越來氣,最後怒沖沖地瞪著潘大忠,吼道:“我告訴你老潘,再過幾天要是還沒動靜,你就給我回庭州去,我就派你去找你家主人理論!”

潘大忠諾諾連聲,滿臉苦相地退了出去。

等潘大忠的腳步聲遠了,武遜從榻上一躍而起,躥到櫃前,一把拉開櫃門,急促地道:“你這小子怎麽來了,出什麽事了?”

裏面之人跨出櫃門緊緊攥住武遜的手,叫了聲“武校尉”,便聲淚俱下。

也就在差不多的時候,袁從英長途奔徙了整整兩夜兩日,剛剛到達阿蘇古爾河畔的小屋。從庭州到這裏,通常情況下需要至少四五天,但袁從英一路上幾乎不眠不休,把他騎的那匹馬累到半死,才趕在這天的傍晚到了阿蘇古爾河畔。

一到河床邊的小屋,他就從茅屋中的井裏打出清水來飲馬,這馬痛痛快快地喝夠了水,又吃了幾口袁從英搬來的草料,便呼呼大睡起來。袁從英安頓好馬匹,才算松了口氣,回到小屋中找到蠟燭點起來,坐在大樹樁的桌旁,他也累得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身體雖然疲乏至極,但他的頭腦依然清醒而活躍,在來的路上,他已經考慮清楚全部的行動步驟,現在只要按計劃有條不紊地實施。借著微弱的燭光,袁從英靜靜地掃視著室內,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有人來過了,桌上不僅添置了蠟燭、火折等必須物品,那人還很細心地留下了些新鮮的食物,包括一小壇子酒,一大包幹餅和腌肉。

袁從英隨手打開那壇酒,就著腌肉連喝了幾大口,酒勁嗆人,胸中燃起烈火,他感覺恢復了精力,就走到土炕前蹲下身,探手進去細細地摸索。很快從裏面抽出一個小竹筒,震一震,一個小紙卷從竹筒裏掉出。袁從英沒有急著看,而是打起火折,點著了炕洞。這是他們事先做好的約定,如果有人誤闖此地,只要點起火炕就會把傳遞的訊息燒毀,而不會發現其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