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吃過晚飯的梁平回到了紟州飯店的507房間。他早早地洗了澡,喝了幫助入眠的溫牛奶,準備上床迎接“噩夢的結局”。

然而,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梁平感到詫異,他在紟州市沒有任何親戚朋友,會是誰呢?

帶著疑惑,他打開了房間的門。

站在門外的人,居然是他的妻子——張玥。

梁平驚訝地說:“張玥?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張玥帶著慍怒的口吻說:“這兩天打你電話,你要不就不接,要不就幾句話敷衍我。你把我當老婆了嗎?”

梁平讓張玥進屋,關上門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事我必須解決,不然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張玥說:“我後來也沒硬要你回北京呀,我說我過來陪你,有什麽事咱們夫妻倆一起解決,這都不行嗎?”

“不行!”梁平說,“我不想把你也牽扯到這件事情中來。”

“那我已經來了,你要怎麽著?把我轟出去?”

梁平搖頭嘆息,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是怎麽找到這兒的?”

“怎麽找到的?哼!”張玥氣呼呼地說,“我挨個兒一家一家問的!還好紟州不大,好點的酒店也就這麽十來家。要是北京,我累死也不一定能找到你!”

梁平心裏有些感動,他摟著老婆的肩膀,兩人一起坐到床邊。

張玥環顧了一下這個房間,問道:“這就是馮馳住過的,鬧鬼的房間?”

梁平:“不能說是鬧鬼吧,是托夢……”

張玥瞪著眼睛:“有什麽區別?”她頓了一下,駭然道,“這麽說,你住進來兩天,也被托夢了?”

梁平沉吟片刻,點了下頭,又搖頭,說:“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托夢,但我確實接連兩個晚上,都夢到一些連續的、詭異的情景。”

張玥緊張地問:“你夢到什麽了?”

梁平:“一男一女,在街上散步,或者在河裏玩水。那女的突然像被大卸八塊一樣,變成殘肢碎肉了……”

他沒法繼續說下去了,因為張玥已經被這段描述嚇得渾身發抖、面無人色了。梁平趕緊抱著她:“好了,不說了、不說了……”

張玥卻一下子跳了起來:“梁平!我們今天晚上必須離開這裏,返回北京!”

梁平煩躁地嘆了口氣:“你不是說來陪我的嗎?怎麽又變成遊說我回北京了?”

“我沒想到你會做這麽可怕的噩夢呀!你不覺得這一切不對勁嗎?我跟你說梁平,現在回北京,遠離此事,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你怎麽知道?”

“我……”張玥一時語塞,她嘆著氣、擺著頭,焦躁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之後站在梁平面前,一字一句地說,“聽我說,梁平,這件事肯定有什麽隱情,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相信我,咱們先回北京,從長計議,好嗎?”

梁平說:“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是有隱情的。不然的話,那女鬼會跟馮馳和我托夢嗎?我要做的就是揭開謎底。”

“梁平,你為什麽認為馮馳說的一定是真的?”張玥問。

“什麽?”梁平沒聽懂。

“我的意思是,你怎麽知道馮馳在這個房間確實被女鬼托過夢?”

梁平沉吟片刻,說道:“我想不出他有什麽理由要騙我。再說了,我住進來之後,不是確實也遇到類似的狀況了嗎?”

張玥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她最後問道:“你今天晚上真的不跟我回北京?”

“不回。”梁平堅定地說,“而且我要提醒你,你現在也回不去。這個點已經沒有飛北京的班機了。”

“好吧,就算不回北京,咱們另外找一家酒店住。”

“可以。這正是我想跟你建議的。但我不會去,我今天晚上就住這裏。”

張玥看出來了,梁平心意已決,無法勸阻了。她悲哀地嘆了一口氣:“如果你非得要一意孤行,我也無可奈何。但我有種預感,你會後悔的。

梁平說:“我是一個成年男人,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麽事,我也會去面對和承擔——如果這是我的宿命的話。”

張玥凝視著梁平的眼睛,兩人對視了一分鐘。張玥妥協了:“好吧,我也不去找別的酒店了。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住在這裏。我說過,有什麽事我們夫妻倆一起承擔——一直都是這樣的,對嗎?”

梁平也無話可說了,點了點頭。

梁平等著張玥洗漱完畢,之後,兩人表情凝重地,像舉行某種儀式般地躺上了床。

張玥抱著丈夫的身體,依偎在他的懷裏。梁平也緊緊抱著妻子。其實他的心情很復雜,他不知道這間屋裏的女鬼對今晚突然加入的“觀眾”是否接受,今晚的夢境是否因此而發生改變。

不管怎樣,他還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