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2/2頁)

米蘭略略點頭,說了聲“謝謝”,離開了。

回到家,米蘭把最近發生的事記錄在電腦上,她忽然發現,自己正在經歷的這件事,完全是一個真實的懸疑故事。

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小說,往往都會成為經典之作,搬上熒幕並獲獎的可能性也非常大。在米蘭的小說中,正好缺乏這樣的一部作品。她意識到自己必須抓住這次機會,但問題是,需要滿足兩個條件:

1.這個男人的確犯了罪,並且試圖用某種恐怖的手法掩蓋罪行;

2.自己能持續地調查和關注他的行徑,得知事件的過程和結果。

對於第一點,米蘭幾乎不再懷疑。從一開始這個男人對潮濕地下室表現出的反常興趣,到現在的各種古怪行為,很難相信對他有所誤解;困難的是第二點——望遠鏡監視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了,而她也不可能天天跟蹤——那麽,怎樣才能得知他到底在做些什麽呢?

思考的時候,婆婆和小鳳回家了。小鳳歡喜地向米蘭報告遊玩的過程,婆婆則去廚房張羅晚飯。米蘭的思路暫時無法繼續。

六點半,田沅下班回家了,老太太把做好的飯菜端上餐桌,一家人開始吃飯。老太太雖然是農村人,但燒得一手地道的家常菜,米蘭嘗了清蒸魚和糖醋排骨,贊不絕口。老太太笑盈盈地從廚房裏端了一盅老鴨湯給米蘭,說:“這是專門給你做的,孕婦喝了特別好。”

“是嗎?謝謝媽。”米蘭笑著說,喝了一勺湯,“嗯,好喝。”

嘴上這麽說,可實際上,她覺得這盅老鴨湯似乎有種說不出的怪味。第一口沒品出來,米蘭又喝了一口,然後,她用湯勺在瓦罐的底部舀了一勺,勺子裏有一個黑色的小東西。米蘭定睛一看,突然臉色慘白,胃裏劇烈翻騰。她丟開湯勺,捂住嘴沖到衛生間,狂吐不止。

“怎麽了?”田沅莫名其妙。他用勺子舀了一下瓦罐,也嚇了一大跳,這盅湯裏除了鴨肉,竟然還有幾只黑色的鼠婦!

田沅瞪了母親一眼,跑到衛生間去照顧米蘭。米蘭足足吐了五六分鐘,黃膽水都吐出來了,仍然遏制不住惡心。婆婆和小鳳都停止了吃飯,局促地站在衛生間門口,像做錯事的孩子。

田沅責怪道:“媽,你給米蘭吃的是什麽呀?!有用鼠婦煲湯的嗎?”

老太太茫然道:“什麽‘舒服’?這蟲子在咱們農村叫地雞,是味藥材,也是補品。米蘭不是說她最近有些尿頻嗎?地雞熬湯是專治孕婦尿頻的。咱們農村的孕婦,都喝這個呀。”

田沅說:“就算是這樣,你好歹跟她說一聲呀,別等人吃了才知道是蟲子熬的湯呀!”

老太太囁嚅道:“我不是怕她知道了不吃嗎……”

米蘭用冷水漱了口,轉過頭來,臉色蠟白地問道:“這蟲子……是哪兒來的?”

老太太說:“我和小鳳玩了回來,發現對面那棟房子周圍,有好些地雞,心想正好捉幾只回來給你熬湯……”

話還沒說完,米蘭已經控制不住巨大的惡心,又趴在洗漱池前嘔吐起來,但可憐她膽水都吐光了,只能發出一陣陣幹嘔。老太太見兒媳吐成這樣,也急了,連連認錯:“都怪我……雖然我也知道有人吃不慣這個,但沒想到你反應會這麽大。米蘭,媽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弄這些怪東西給你吃了!”

田沅也幫腔道:“米蘭,媽都跟你認錯了,別生氣了。其實很多蟲子都是可以入藥的,咱們以前不是還喝過蟲草湯嗎……”

米蘭把田沅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甩開,吼道:“她不知情,你也假裝不知道嗎?這些蟲子之前可能吃過什麽……你想過嗎?你叫我怎麽可能不惡心?!”

田沅突然緊張起來,低聲道:“小聲點,別被對面聽到了。”

米蘭倏地一抖,緊抿嘴唇。

老太太和小鳳面面相覷,一片茫然。小鳳呆呆地問:“這蟲子吃過什麽?”

“你們怕誰聽到呀?”老太太問。

米蘭沒法解釋,快步朝自己房間走去,“砰”地把門關攏。

田沅嘆了口氣:“算了媽,咱們吃吧。她現在肯定是吃不下飯了,晚上給她做點兒消夜吧。”

老太太委屈地點了點頭,把地雞燉老鴨湯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