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蘇茜,你怎麽了?看到我就像見到鬼一樣。”孟什說道。

“我不是……只是,你站在我身後,又沒發出聲音,嚇了我一跳。”蘇茜語無倫次地解釋著,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麽惶恐不安。她心臟怦怦狂跳。天哪,他是什麽時候出現在我身後的?他聽到我和景樺的對話了嗎?

蘇茜清楚地記得,她是鎖上了房門的,試探著問道:“孟什,我剛才鎖了臥室門,你是怎麽進來的?”

“這裏是我家呀,難道我不知道臥室的門鑰匙放在哪兒嗎?”孟什搖了一下手裏的一串鑰匙,然後反問道,“你在跟誰打電話,為什麽需要鎖門?”

蘇茜說:“我在跟景樺聊天。”

“哦,景樺,你的閨密。你們在聊什麽呢?”

“女人之間的話題。”

孟什面無表情地看著蘇茜,叮得她全身發毛。須臾,他問道:“蘇茜,你相信我嗎?”

蘇茜心中一震,問道:“你為什麽這麽問?”

“不管是女人之間的話題,還是別的什麽話題,你以前從來沒鎖過門打電話。你是在避開我嗎?”

“孟什……你想多了吧。女人之間,不是都會有一些小秘密嗎?”

孟什跨了一步,走到她面前,凝視著蘇茜的眼睛,幾乎把她逼到了墻角。他貼近蘇茜的臉說道:“每個人都會有小秘密。我不去探索你的,你也別探索我的,好嗎?

蘇茜背皮都發麻了。這種暗示再明顯不過了。她睜著驚懼的眼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哆嗦著點頭。

“蘇茜,我希望從今天起,你不要離開這個家。我每天會讓人送食材或快餐到家裏來。你只需要在家裏修身養性,看看書,聽聽音樂,喝喝茶就行了。我保證‘恐怖轉移’這種怪事,絕不會再發生在你身上了。而你也保證,不會離開我,或者做對不起我的事情,行嗎?”

蘇茜害怕極了。孟什都快把話挑明了,而她不敢不從。她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一種瘋狂的神色。

“好的,我答應你……”她顫顫巍巍地說。

孟什退遠一些,似笑非笑地說道:“那就好,乖。”

他走出臥室,帶上門。蘇茜突然有種全身癱軟的感覺。

接下來的兩天,幾乎是軟禁般的生活。雖然沒有到寸步不離的程度,但蘇茜明顯感覺到,她時刻處於孟什的監視之中。晚上是最恐懼和最難熬的時候,她甚至希望再次轉移到青城山。這個家——曾經溫馨可愛的家——成了一座牢獄,讓她想要逃離。

她想過報警。孟什還沒有做到把手機給她收走的地步。可是一旦警察來了,她該說什麽呢?她無法指控孟什對她進行了侵犯和傷害,而“恐怖轉移”的真相,聽起來就像小說裏的劇情,況且這只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

她也想過逃走,但她能逃到哪裏去?孟什知道她的老家在哪裏,更能找得到她父母的住所。蘇茜無論如何都不想連累年邁的父母。

無奈之下,她只有躲在廁所裏,再次用微信跟景樺聯系:

景樺,我被孟什控制了。我幾乎遭到了軟禁。

景樺很快就回復了:天哪!他知道你已經清楚真相了嗎?

蘇茜:我想是的。

景樺:蘇茜,如果他限制你的行動,你完全可以報警。這是非法拘禁!

蘇茜:問題是他並沒有真正地拘禁我。他只是警告了我,甚至是威脅。警察也幫不了我的忙,他們只會認為是我神經過敏。

景樺似乎考慮了片刻,回復道:蘇茜,你的住址沒變吧?還是北京市豐台區六圈路附近的天倫城,對嗎?

蘇茜:對,你來過的。景樺,你想幹嗎?

景樺:我來接你,或者說救你。我和我老公一起來。你沒忘吧,我老公是特警。

蘇茜心頭一陣激動,此刻她能依靠的恐怕只有景樺了。她立即發送文字:可以嗎,景樺?你們真的能過來?

景樺:當然,你都陷入這種境地了,我豈能不管?我馬上跟我老公說這件事,我們會買最近一班從上海到北京的機票。順利的話,幾個小時後就能到你的家。

蘇茜:景樺,那真是太好了。為了以防萬一,你記著,我家旁邊有一個弱電井。我們為了防止忘帶鑰匙,藏了一把備用鑰匙在弱電井最下方的凹槽裏面。你到了之後,可以直接找到鑰匙,打開家門進來。

景樺:我知道了。蘇茜,等著我,這幾個小時內,你什麽都別做,千萬別刺激孟什,明白嗎?

蘇茜:好的,景樺,我等著你們。

結束了跟景樺的聊天,蘇茜趕緊刪除了之前的所有聊天信息,她必須盡量地小心謹慎。甚至於她根本沒有上廁所,也按下了水閥,故意制造出沖廁所的聲音。她不敢在廁所裏待太久,所有的一切,都是避免引起孟什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