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山探險記(第3/5頁)

貝德羅接著說道:“我側耳傾聽這些聲音,心中越來越驚訝,驚訝的感覺甚至要脹破我的肚皮了。然後,一陣疾風吹了過來,竟然如巫師輕輕地揮舞魔棒那般神奇,一下子把我眼前的迷霧一掃而空。”

貝德羅接著描繪道:“我發現自己在一座高山腳下站著,一片大平原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一條壯闊雄偉的大河蜿蜒流淌在平原之中。大河之畔,矗立著一座阿拉伯故事中的具有東方風情的城市,可是較之於書上的描述,這座城市更為生動逼真。我雖然站在離城市頗遠的地方,可因為是自上而下的俯瞰,所以城裏的一切能看得很清楚,就如同用放大鏡看地圖一樣清楚。城市中交錯著混亂的街道,或者不能稱其為街道,而應該說是一條條蜿蜒幽深的巷道;街道上人潮洶湧。房屋有著很是別致的樣式,陽台、走廊、尖塔、神龕以及精雕細琢的凸窗是每家都有的。

“販賣精致工藝品的市集遍布各處,奢華富麗的器皿、無窮無盡的華美絲綢和棉布、燦然生輝的餐具、華貴亮麗的寶石等陳列在鋪上;此外,還有各種飄揚的旗幟充斥在市集裏,很多載著戴有面紗的貴婦人的轎子,被各種金銀飾物打扮起來的大象,怪異的神像雕刻,還有旗幟、長矛、銅鑼、銀器、鍍金的權杖、圓鼓等等應有盡有。除此之外,路上的人摩肩接踵,喧擾混亂騷動在人潮之中;數不清的黑種人和黃種人充斥在人群中,他們身穿長袍、頭戴頭巾,長胡飄然。不只有人,更有很多裝扮奢華的聖牛遊蕩在路上,而那些似乎同樣神聖的聖猴則渾身肮臟,放肆地吱吱尖叫著,任意攀爬於滿城清真寺的尖塔、雕花凸窗和屋檐上。

“隨後,我從喧嚷的城內街道移目大河沿岸,在那裏搭建的階梯簡直難以勝數,是為了讓人們可以到河中沐浴的;除了能讓人們沐浴其中,大河好像還要勉強開出條水道來,以使大船艦隊得以通行。城市的周邊聳立著可可樹和棕櫚樹,還有別的樹齡頗高卻不知名稱的稀有巨木;另外,在城市的周圍,還能看到農舍、池塘、稻田、吉普賽人的帳篷、眾多的廟宇,我甚至還看到一個少女頭頂大水罐,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向壯闊神聖的大河。

“你們大概覺得我肯定是在做夢吧,可是我真的沒有在做白日夢。我的這一切所見、所聞、所感、所知,都是最為真實的,並且條理井然,跟夢境絕對不是一回事。起初,我也對這場景的真實性有所懷疑,所以我就做了不少試驗,隨即就證明,我確實沒有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一個人在夢裏的時候,也會懷疑自己到底是否在做夢,一般來說,只要這個懷疑一出現,夢中之人即刻就會從夢境離開從而醒來;因此,正如諾瓦利斯所說——‘我們若是在睡夢之中對自己是否在做夢產生疑慮,那我們馬上就要醒了!’所以,我要是對這一切場景沒有絲毫懷疑,那我可以說這就是一場夢。可是,看到這個場景之後,我對這一切已經感覺到懷疑了,還進行了試驗,發現自己的處境絲毫未變,並沒有所謂的什麽‘從夢境脫離’或‘醒了過來’,所以,我才沒有將之看成是一場夢,而將山中經歷當成奇遇。”

此時,坦布爾雷頓醫生說道:“對於你所經歷的一切,我不想急著否定,可是,你還是接著往下說吧,講講你進到那座城市之後的情況。”

“不錯,你說得很對,”貝德羅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看了醫生一眼,隨即說道,“此後我確實到了城市裏面。我向城市那裏走去,那條路上擠滿了人,我在路上都被擠得慌。不知道怎麽回事,所有人都走向一個方向,並且大家的情緒好像都很激動。忽然,一股莫名的沖動湧來,竟讓我十分好奇於大家正在熱衷的事務,心情也隨之亢奮了起來,並且,我還有種非常怪異的感覺,我感覺在某件事或某個行動中,自己會成為某個非常重要的角色,可是,對於自己到底會涉入怎樣的事情或行動之中,我卻一無所知。

“我隨著洶湧的人潮向前,不知怎的,突然強烈地敵視起這些平民百姓來。因此,我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迅速地繞到其他路上,隨後,我總算到了城中。群情激奮的騷動遍布城中各處,這時,我看到幾個身穿英軍制服的軍人,率領著一小群身著半歐洲、半印度風格服裝的男子,跟一大群平民百姓激戰於巷弄之中。因為人數太少,身穿制服的軍官們顯然落在下風,我想都沒想,馬上就加入到他們的隊伍當中,順手拾起扔在地上的武器,糊裏糊塗地跟一大群人戰鬥了起來,這些平民百姓怎麽會這麽激憤,怎麽會這麽奮不顧身地戰鬥,真是搞不懂啊。可是我方一直處於劣勢,隨即就被那群暴民打得落花流水,趕忙退守於一座涼亭之中,先保住性命再說。然後,我從涼亭頂的窺孔觀察周圍的情況,看到無數暴怒中的民眾正在圍攻一座凸出在河面之上的奢華宮殿。不久,宮殿高處的窗戶垂下一條仆人頭巾系成的布繩,又有一個陰柔的男子順著繩子滑落到地上;隨即登上等在岸邊的一艘小船,這個陰柔男子應該是準備逃向河流的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