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逼 宮

鄉村的生活讓劉海玲找到了一絲往昔的味道,但與以往不同的是,此刻的鄉鄰們對她的態度已經從以往的輕視變成了尊敬加羨慕。

劉海玲很清楚這是自己的身份所帶來的光環——年輕的公司經理,在城裏有著自己的住房、汽車,而且通過關系為父母辦理了退休保障,這一切都是讓鄉親們仰望的存在。

劉海玲曾經不止一次聽到過鄉親們在背後的議論,包括對自己能力的誇贊、羨慕、妒忌,當然也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她快二十八了吧?怎麽還不結婚啊?是不是有什麽病啊?”在光環之外,某些一貫喜歡嚼舌頭的人從她身上再次找到了可以攻訐的弱點,而這也恰恰是金錢所無法彌補的。

是啊,自己為什麽還不結婚?劉海玲有的時候也捫心自問。她是不甘心還是在等待?

一想到這個問題,劉海玲眼前就浮現出一個揮之不去的形象——領導!

劉海玲至今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領導時的場景,那時候她只是一個賓館的服務員,而對方看到她的第一眼,目光就再也沒有挪動過。劉海玲知道,那時候的自己年輕漂亮,身體散發著不可抑制的青春活力,而對方已過知天命之年。

如果說兩人的見面還有一些戲劇性和一見鐘情的成分在裏面的話,那麽接下來的發展卻與這些元素毫無關系了。

為了獻媚領導,經理當天晚上就安排劉海玲去照顧領導,結果在扶著醉酒的領導走進房間之後,對方借機占有了她。當時的劉海玲覺得天仿佛塌了一般,她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一直在哭,而對方卻在事後冷漠得仿佛事不關己一般。而當她威脅要報警的時候,領導理智到近乎冷酷的威脅和利誘最終打消了一個年輕女孩兒心中並不堅固的堅持。

再以後的事情就變得順理成章,領導借機會將她調到了一處機關賓館做事,而她也成為領導的情人。為了安置她,領導為她買了房,買了車,又把她送到錢子寅的公司擔任經理。幾年下來,原本鄉村的打工妹,在金錢和地位的包裝下,早已經蛻變成一個都市女強人的形象,但一直壓在她光鮮外表包裹的內心中,卻是領導對自己的態度。

劉海玲很清楚,雖然自己得到了很多,但她只是一名情婦。是的,情婦,是見不得人的角色,可是因為領導的關系,她卻無法擺脫這個讓人唾棄的標簽,她需要在對方需要自己的時候隨叫隨到,更需要在對方不需要自己的時候立刻消失。有的時候,劉海玲甚至覺得自己不如一只寵物,寵物雖然也是取悅主人的,但畢竟可以見光,而自己卻是見不得人的腌臜物。

劉海玲一直自問,自己到底缺什麽。她忽然發現,她最最需要的,其實並不是金錢和地位,而恰恰是可以正大光明走在陽光下的權利。

她也希望自己能挽著一個男人的手臂,悠閑地走在街上,在她的前面,一個孩子或跑或跳,可惜,這在常人看來習以為常的一切,對她而言卻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劉海玲不想這樣,而能改變這一切的,只有一個人——領導!

她決定向領導攤牌。她的要求不多,只要領導能離婚,她可以立刻嫁給他。她不在乎名譽、地位、金錢,也不貪圖他的權力,她只想當一個好老婆和好母親,其他一切都不在乎。

這個想法一旦萌生,就仿佛荒野中的火苗,不可抑制地燃燒起來,熱量促動著劉海玲想要做點兒什麽。在猶豫良久後,她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喂!”電話那頭的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是我,我想和你說點兒事。”劉海玲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低聲說道。

“嗯!”領導在電話裏含糊地答應了一聲,當作對請求的同意。

“我想結婚。”劉海玲想了想,鼓足勇氣說道。

“怎麽了?”領導的聲音沒有任何變化,但劉海玲很清楚,他認真在聽。

“我已經快三十歲了,我想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想結婚。”既然已經開了口,也就無所謂顧忌,劉海玲直截了當地說道。

“回去再談!”領導的聲音透露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但這一次,劉海玲卻沒有被嚇到。

“不,今天你必須給我個交代。”劉海玲得勢不饒人地要求道。

“我在開會。”領導的聲音已經透露出不悅。

“要不你就答應我,要不我會一直打電話。”劉海玲索性威脅道,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電話裏已經傳來了忙音——領導掛斷了電話,再次撥打已經關機了。

一股怒火從心頭騰起,就仿佛吞下了一口燒酒一樣,難受得讓人想吐。為了抑制怒氣,劉海玲在地上走了兩圈,但最終還是抓起電話在地上摔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