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模糊的臉漸漸清晰

我點點頭表示記得,一邊用手摟住她的腰,怕她把原本就搖晃的護欄壓垮,掉到樓下去。

“我們把他送到醫院搶救後,他被宣布腦死亡,但家裏人不肯放棄,所以一直在ICU裏。ICU不像普通病房,每天只允許有半小時的探視時間,所以很寶貴。暑假的時候,我得到了叔叔阿姨的同意,去醫院陪了他幾次。”

“前幾次,他都是靜靜地躺在那裏,面容安詳,就好像是睡了過去。我一直看著他,給他說話,給他唱歌,當然了,什麽奇跡都沒有發生。”

“後來暑假結束了,九月份的時候,我有一個周末去看他。那一次很奇怪……我坐在椅子上,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困,一下子就睡著了。然後我做了個夢……很荒誕的夢。”

小希眼神裏閃過一絲猶豫,似乎是這個夢確實太荒誕,她不太好意思往下講;過了一會,她還是決定繼續。

“在夢裏,他,任青平他突然醒了,從床上下來,牽著我的手。我跟他一直走,一直走,突然就到了一片空曠的平地。地上很白,軟綿綿的,像是棉花又像是大雪。他穿著白色的病服,我一低頭才發現,自己身上也穿著白色的病服。”

“然後,然後他把我按到,在白色的軟綿綿的地上,我們做愛。之前我沒有過那種經驗,也不太知道具體過程是怎麽樣的。但是那個夢好真實,真是到有一些我之前根本就不懂的細節。比如說他把我的……”

小希深深吸了一口氣,跳過我最期待的那一段:“總之,特別真實。事情結束後我就醒了,然後發現褲子暖暖的,濕透了,甚至流到了病房的椅子上。一開始我以為是大姨媽來了,但是低頭一看,不是大姨媽……是……沒有顏色的液體,你懂的。”

我瞪大了眼睛:“所以說是你在病房裏做了個春夢,然後潮吹了?”

小希一把推開我,嗔道:“你才潮吹了咧,就知道不能跟你說。”

我心裏一驚,因為由於相互作用力,她推開我的時候,自己也必然向後用力了。叔昨天住進這客棧就注意到了,小陽台上的護欄是用不知道什麽樹的樹幹,隨便綁起來的,稍一用力推就有點晃動,如果是水哥來靠在上面,估計直接就散架了。

小希這麽用力一推,真怕她會掉到樓下去,我下意識地沖上前,右手摟著她的腰往回抱。

“你幹嘛?”

小希以為我要占她便宜,用手肘頂著我的胸口,要把我推開。

我顧不得那麽多,先把她抱到了安全位置,這才松開小希,解釋道:“這個欄杆不安全,我怕你掉下去。”

小希切了一聲:“什麽嘛,欄杆明明結實得很。”

我看她不相信,只好走過去,用力搖一下欄杆:“不信你看……”

欄杆紋絲不動。

小希抱起雙手,搖搖頭說:“男人是不是都這樣?敢做不敢承認,還要找一些奇怪的借口。”

我皺起眉頭,再次用力晃動那欄杆。我手上逐漸用力,最後使出了渾身力氣,可是那欄杆真的完全不會動。

不對啊,昨天它明明不是這樣子的,隨便搖一下就晃得厲害。我低下頭,在昏暗的燈光下仔細研究。

“你還要繼續演下去嗎?”

我撓撓頭,解釋道:“不是的,昨天這個欄杆很松動的,怎麽今天就變牢固了呢?難道是給人做了手腳?”

小希不屑地說:“你夠了沒有,還有人做手腳把不穩的欄杆加固的。好吧你慢慢玩,我先進去了。”

說完她就轉身進了房間,這時候我發現,欄杆確實被人加固過。在樹幹交接的地方,用紅色的繩子仔細地綁了幾遍,繩子很新,顏色紅得鮮艷,跟原來破破爛爛的布條呈現明顯的反差。在一些特別細的樹幹上,還綁上了長長的木條以加固。

難道是客棧老板弄的?

白天雖然我們去了冰湖,不在房間裏,可下午回來後,也沒聽梅朵說過這事啊。難道雨崩這裏是化外之地,民風淳樸,所以客棧老板進有客入住的房間,事前事後也不用說?

一陣風吹來,一定是從雪山上下來的風,才會那麽冷。我打了個冷戰,抱著自己的肩膀,沖進了房間,然後再關上薄薄的房門。

小希已經脫了外套,半躺在床上,拿著手機似乎在玩遊戲。

我向她宣布剛才的發現:“小希,我沒有騙你,那個欄杆真的被加固過。估計是客棧的人弄的吧?”

小希頭也不擡地哦了一聲,繼續玩手機。

我討了個沒趣,訕訕地背過身去,開始脫外衣,準備也往被窩裏鉆。

小希卻好像自言自語地說:“不一定是客棧的人哦。”

我一愣,轉過身看著她:“那會是誰?”

小希擡起頭來,想了一會,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算了,你要笑就笑吧,我覺得是任青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