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虎鉗2(第2/3頁)

服務生路過彭小嶽身邊的時候,彭小嶽叫住他故意大聲說道:“我要的和他一樣。”

廖凱和彭小嶽背對背地坐著,邊喝咖啡邊看報紙,一句話都沒說。等廖凱喝完了咖啡,站起來就走,路過彭小嶽身旁的時候看了他一眼。

彭小嶽明白他的意思了。他馬上轉到廖凱的座位上去,在茶幾下面摸了摸,摸到了一張粘在上面的紙條。

紙條上寫道:沈萍已死,伍立群停職被刺負傷,丁或與伍有矛盾,再聯絡。

彭小嶽讀完前四個字臉色就變了,原本平靜的心情頓時如海面上突至的暴風驟雨,這風雨所到之處已是一片狼藉。

沈萍死了,彭小嶽不敢也不願去相信這個消息,他覺得是自己刺殺丁世村時的疏忽害死了沈萍。

這個一直如玉蘭花般聖潔而高傲的女子,為了中統的任務,為了全中國的抗戰,就像一個為了迎來曙光的朝露,曙光還未呈現,它就隨風消逝了。

連屍體都找不到,連沈萍埋葬在哪裏都找不到。

彭小嶽知道自己沒有被出賣,就一定是沈萍在被捕後受到極度的酷刑而緘口不言的結果。他突然意識到沈萍所說的信仰的力量,這種力量是純粹的,無窮的,為了中華民族自由與獨立的真理。

彭小嶽魂不守舍地晃蕩到了盛祥旅店。他不在乎路上遇到了多少結隊而行的日本憲兵,也不在乎有沒有人跟著自己。他有一種心力憔悴的感覺,這種感覺他以前從來沒有過,而現在卻來的突然,來的強烈。

“阿寶,拿壺老白幹。”彭小嶽向樓下招呼道。

阿寶垂著頭,好像一肚子的心事送來了一瓶老白幹。彭小嶽一改往日的戲謔,一本正經地問道:“能陪我喝兩杯麽?”

阿寶也沒說話,直接坐了下來。

廖凱在拿到那張沈萍死刑的驗證單之前也沒有想到她會被活捉,驗證單是今早送到他手裏保管的。

廖凱知道沈萍沒有出賣自己,正是有了這一點,他才有了說服自己的理由繼續給中統提供情報。

沈萍不在了,但她最後一次見自己時交代說要把提供消息的任務進行到底。那時候廖凱是信心滿懷的,可是現在卻感到力不從心。

廖凱每天都在看報紙,全國的抗戰情況好像一天比一天不容樂觀。那些作為重慶喉舌的報刊說這是黎明前的黑暗,而那些替汪偽政府說話的報刊卻說這是建立大東亞共榮圈之前的必經之路,是日本軍隊不容置疑的勝利結果的最好體現。

廖凱都快被這些報紙上的輿論搞糊塗了,倘若抗戰勝利真的希望渺茫,那麽自己就要另尋出路了。

丁世村今天一天都平靜地坐在辦公室裏沉思,沈萍這條線已經斷了,可土肥原交代的四十天的期限還剩下二十多天。時間每前進一步,丁世村心口的巨石就增重一分。

就在快要下班的時候,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主任,我們小組監聽到一個訊號,可能是來自重慶那裏,但是無法分辨,你快來!”

丁世村聽他這麽一說,馬上皺起眉頭跟了過去。

電訊室裏的人正在各忙各的,其中一個手下正在一個發報機跟前聚精會神地監聽。

丁世村上前接過耳機靜靜地聽了一會兒,那頭傳來一陣循序顯得雜亂無章的訊號。

丁世村聽著聽著眉頭幾乎擰了起來,旁邊的人大氣兒都不敢喘了。看得出來這種訊號是極不尋常的,否則丁世村的表情不會這麽嚴肅。

誰知丁世村聽了許久卻把耳機一摘,頗為輕松地說道:“沒什麽,你們弄錯了,這不是來自重慶的,應該是不熟練的電報員在練習。”

“可是……”一個手下正欲分辨,丁世村卻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

丁世村走在走廊裏,表情變得異常嚴肅。這個訊號勾起了他在重慶時的回憶,這是當年他在電訊組用過的一組電碼,但是早在抗戰之初軍統就讓它作廢了,所以特工總部搞無線電監聽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丁世村搞了這麽多年的電訊,凡是接觸過的電碼他是過目不忘。這組訊號來自重慶,就是發給他的。

世村兄親鑒,抗日局面即發生逆轉,本月二十五日會派人前去密談,望兄回歸重慶,茲當委以要職。戴笠。

丁世村出門買了一本民國二十五年的《江湖奇俠傳》,這就是此電碼用的母本。他拿著母本坐在椅子上,譯出的就是上面的內容,他的心裏在敲鼓。

戴笠的為人他雖然談不上很了解,但畢竟在他身邊擔任要職多年,拉一個,打一個,這個電報完全是他的作風。

電報是戴笠發來的無疑,因為戴笠知道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翻譯這組教練碼,能翻譯它的只有丁世村。

到底要不要和戴笠派來的密使會談?丁世村拿不準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