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套2(第2/3頁)

何先法一進門就把一份報紙往桌上一扔,對詹生說道:“你自己看看吧!這是今天唯一能買到的一份報紙。”

詹生看了一看,也是共榮報,說道:“我剛才也出去買了一份,這上面的消息你看見了?”

何先法問道:“這個事咱們等下再談,我先問你,聽說你今天被人打了?”

詹生說道:“你聽誰說的?”

“盛老板和隔壁那個彭先生。”何先法說道:“有沒有這回事?”

詹生罵道:“兩個人嘴挺長啊!有,是我讓阿寶去幫我買報紙,他在路上被流氓揍了,我才上去幫他的。”

何先法不耐煩地伸手打住他的話,厲聲說道:“我說詹生啊詹生,你怎麽能這樣?你明明知道身為一個特工,最忌諱的就是以各種形式拋頭露面,哪怕是打架也不行!那麽多人圍著看,你怎麽還能意氣用事?”

詹生無話可說,因為何先法說的對。而且這番話不止何先法說過,最早給詹生說這話的是徐重霄,那還是在詹生剛剛入軍統的時候。

如果詹生沒記錯的話,徐重霄的原話大概是這麽說的:“你們要記住,身為一個肩負特殊使命的工作人員,就必須要使自己混跡在人群之中,讓他們的眼睛從你身上掠過去的時候看見的是一片灰色,沒有一個亮點。這是首要的一點,也是能為你執行特殊任務而提供的最好保障。”

徐重霄和何先法都這麽說,可詹生依舊是這麽做了。他在心裏告訴何先法,就在昨晚,自己還打抱不平,徒手殺了一個日本軍官。

詹生沒再說話,只是在心裏這麽想著,聽著何先法的訓斥:“我再問你,你為什麽要和那個流氓打架?”

詹生覺得好笑:“我剛才不是都說了麽?他欺負阿寶,我上去制止了他。”

“我是問你動機!”何先法呵斥道。

詹生想了想,不耐煩地說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總行了吧?再說是我讓人家幫我去買報紙的,他被打了我當然要上去制止,我又沒還手,被那個流氓打了兩下他就走了。”

何先法見詹生這個態度真是急了眼,他惱怒道:“好!好好好!你路見不平,你拔刀相助,你是誰啊?你是大英雄,你是全國人名的偶像,你是正義的化身……好好!你這個下屬我管不了,你從來也沒讓我領導過,也不想讓我領導。你是你,你是徐重霄的學生……”

詹生聽到這句冷冷地看著何先法說道:“我警告過你,你少在我面前提徐重霄,我告訴你,徐重霄和你壓根就不是一種人!徐重霄怎麽了?徐重霄有理想,有信仰!誰像你?我從來上海的第一天就覺得你這個人沒有理想沒有信仰,每個月拿著活動經費混吃等死!我都懷疑是不是你出賣了他!”

何先法氣的鼻子和眼睛差點就歪了,他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我沒有理想?我沒有信仰?告訴你詹生,我也信仰三民主義,我也憧憬過世界大同的那一天!我跟重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玩命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撒尿和泥玩呢!汪精衛在越南被誰打傷的?是我帶著人幹的!張嘯林怎麽橫死上海灘的?還不是我去策反的林懷部?這些難道都是你幹的?你不是不讓提徐重霄嗎?我還偏要提他不可!我告訴你,今天要不是看在重霄曾經的學生份兒上,我就給重慶發電,給你扣一頂頂撞上司擅自行動的帽子,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還可以現在就就地正法了你!別忘了,我是你的上峰,軍統上海站中校站長,我有這個權力!”

“你有這個權力,好啊!那你去發吧!跟你這樣的上峰共事,我還不幹了呢!”詹生冷冷地掏出槍往桌上一拍說道:“你拿著這槍,把我就地正法了吧!”

何先法和詹生一股腦兒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個幹凈,兩人卻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了。

兩人的胸口都一起一伏,何先法看著那槍,再看看詹生。他突然覺得詹生的一言一行越發像自己的當年,此時稍微有些恍惚,就感覺自己在做夢一般,夢見詹生與自己在一個班裏接受訓練。那時,自己還很年輕。

屋子裏的氣氛與外面的天空一樣,陰冷而昏暗,還有一股殘留的火藥味兒。

何先法沉默了半晌,剛想問什麽,門突然被敲響了。

兩人對望了一眼,詹生迅速把槍裝進口袋,上前開了門。

門外站著阿寶和彭小嶽,阿寶看了他們一眼,小心地問道:“何先生,您別責怪詹先生。今天是我沒把事辦好,那個盧三也是個流氓,這怪不得他。”

“你怎麽知道我在責怪他?”何先法盯著阿寶,一字一句地問道。

彭小嶽在阿寶的身後,他無非是想來探個究竟,這對叔侄太令人好奇了。

彭小嶽觀察著何先法和詹生表情的變化,只聽阿寶結結巴巴地說道:“剛,剛才我們在樓下聽見你們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