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節外生枝1(第2/3頁)

不過讓一個女人為此獻身好像也有些殘忍,何況是這麽漂亮的女人。彭小嶽越想腦子就越清醒,突然隔壁好像又冒出一點動靜,他又翻身下了床走到門邊向外偷窺。

這次出來的是詹生,彭小嶽開始懷疑起來,大半夜的所有的客人都睡著了,他叔叔剛走,他出來幹什麽呢?

彭小嶽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往門縫跟前貼,想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個清楚,黑暗中卻突然碰了一下旁邊的洗臉盆。

搪瓷做的洗臉盆咣地一聲把詹生和彭小嶽都嚇了一跳,詹生馬上警覺地向彭小嶽的屋子走來,彭小嶽把門輕輕地帶上,趕緊躡手躡腳地上了床。

他聽見詹生的腳步聲走到門口就停止了,這說明詹生正在門口偷聽。彭小嶽的腦中不禁充滿了疑問,在他看來,這個平時話不多的男子,好像滿肚子的心事,沉默的態度只能說明他對別人的警惕和懷疑。除了話不多之外,這一點,倒有些像自己。

詹生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沒聽出什麽名堂來,但他對彭小嶽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敲了幾下門。

彭小嶽在床上想著該不該去開門,可就這麽會兒功夫,門被敲得更響了。

彭小嶽只好裝作睡眼惺忪地前去開門:“誰啊?大半夜的。”

“我,你的鄰居。”詹生在門外低低地說道。

“是你啊?”彭小嶽開了門說道:“找我什麽事?”

詹生什麽話都沒說,陰沉著臉往門裏逼近了一步,一把拉開燈,掃視了屋裏一圈,目光落在彭小嶽的身上問道:“你在幹什麽?”

“大半夜的我還能幹什麽?睡覺唄!”彭小嶽說著打了個哈欠。

“你沒有睡覺。”詹生冷冷地看著他說道:“哪有不脫衣服就睡覺的?”

彭小嶽心下一驚,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忘了換衣服。該死!彭小嶽在心裏罵道,剛才腦子亂成了一團麻,都怪這該死的任務和該死的沈萍。

“不脫衣服就睡覺很奇怪嗎?你不是也沒睡嗎?”彭小嶽問完趕緊把話題扯到一邊:“兄弟找我有什麽事?”

“我睡不著,出去溜溜。剛才聽見你這屋子裏有響動,以為是耗子鬧得,就來看看。”詹生看了看彭小嶽說道:“我沒事了,你接著睡。不過最近這店裏的耗子太猖狂,小心提防才是。”

彭小嶽口頭應著關了門,心想你他媽才是耗子,我愛睡不睡,關你屁事!不過被詹生這麽一說,彭小嶽倒還真的有些困了,他沒空再想詹生的事,翻身上床倒頭便睡起來。

詹生的心裏很悶,這兩天一到夜裏旅館對面那條街上的聚仙樓裏就唱個不停,而這歌聲正好撩動詹生心裏的一根弦,所以於是他想出去走走。

要不是聚仙樓這兩天好像過節似的張燈結彩,那麽詹生從來上海以後到現在,還真沒注意對面的這樓是個妓院。

詹生看那樓裏進進出出的都是妓,女扶著一些醉漢,這些醉漢嘴裏咿咿呀呀,一聽就是日本話。平時這家妓院可以算得上是門可羅雀,估計這也跟這兩天汪偽的國代會有關。

詹生不想去這樣的是非之地,盡管從聚仙樓裏飄出的歌聲一下下地撩撥著他那根孤寞已久的心弦。聚仙樓門前停著幾輛黃包車,見詹生經過,那些車夫都欠起身,以為他要搭車。誰知詹生擺了擺手,徑自向路的那頭走去。

霧很大,詹生獨自走到路口,再回頭看看這條路,除了藏匿在霧中的燈光,兩邊的建築就像消失了一樣。

詹生邊走邊想,想著臨行時戴笠對他的囑托,想著來上海以後何先法的為人。詹生說不清對何先法是討厭還是喜歡,他這個人很復雜,詹生感覺摸不透他,也許當官當久了都這樣吧!詹生這樣想著,能給自己些許的寬慰。

詹生如果知道徐重霄的墓,就一定會去看看他。幹這行幹久了,詹生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在直屬行動隊的時候,都是年輕人,每天除了訓練就是上課。記得當時一旦有任務下來,詹生和那些同事都會搶著去,這也許就是何先法說的年輕氣盛。

何先法身上有一種令詹生說不上來的恐懼感,詹生琢磨了很久,幾乎把從來上海時何先法的一舉一動都像看電影似的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可是卻並沒有發現哪點不對勁。總之,詹生覺得和這個人共事有些讓他害怕。徐重霄死了,聽何先法說只給他記了一功,戴笠說了句為黨,國殉職就草草了事。關於徐重霄執行的刺殺汪精衛的任務,戴笠只說是絕對機密,而就因為徐重霄執行的是絕對機密的任務,所以連這個任務是什麽局裏都沒有向大家解釋。而且到現在徐重霄連屍體都找不到,詹生可不想落個和他一樣的下場。

詹生正在回憶這些過往,一聲汽笛卻把他拉了回來。前面就是十六鋪碼頭了,那些輪船若隱若現地靠在碼頭邊上,舷窗裏亮著昏暗的燈,就像一個個巨大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