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示威遊行1(第2/3頁)

正如何先法給詹生敘述的一樣,徐重霄急火攻心擅自行動而被捕。但是他卻不能告訴詹生,自己和薛奎一直保持著聯系。

何先法在心裏告訴自己,薛奎是自己能夠往上爬的一根繩子,更是他與代理討價還價的唯一籌碼。

這年頭,戴笠在重慶舒舒服服地坐辦公室,而自己在淪陷的上海隱姓埋名,見個耗子都要躲一躲,誰還管得了誰啊?

所以對於刺殺丁世村和伍立群,何先法根本不著急。在他看來,這事兒要說容易也不容易,但要說難也不難。但是刺殺成功以後呢?軍統的那一套辦事程序何先法太清楚了,無非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一切,只要薛奎在,都好辦。

何先法還沒考慮過是不是要叛變,或者可以說,他根本不想叛變。何先法很清楚,叛過去容易,但不能回頭,一回頭就是無數個黑洞洞的槍口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對著自己。他可不想落得個和汪精衛之流一樣的下場。

他今天來詹生這裏之前剛剛給重慶發了電報,電報上措辭雖然婉約,但想必戴笠很明白,他要官,要大官,當然是基於事成之後的基礎上。而詹生一旦刺殺成功,自己就什麽都沒有了,頂多弄個嘉獎,档案裏再多加一顆星,在這個物價一天翻幾番的情況下,這一切能有什麽用?所以他要先穩住詹生,看看重慶那邊的回復再說。只要詹生不死,重慶就暫時不會派人來繼續執行任務,何先法就可以按著設想與戴笠討價還價。

詹生一晚上沒睡,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睡不著了。當第二天微露的晨光悄悄地鉆進他惺忪的睡眼時,詹生聽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聲音。

詹生起初以為是在做夢,但是隨著這種聲音由遠及近鉆進耳朵變得清晰起來時,詹生開始清醒了。

他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微微拉開窗簾向下看去。

下面這條小街不知什麽時候起魚貫著三三兩兩的人,每個人都神情嚴肅,從西向東快步走去。

這些人發出的聲響不是詹生所聽到的,因為那種聲音正從四面八方匯集過來,以一種有秩序的喧囂鉆進詹生的耳朵。

詹生想出去看看,可是還沒打開房門的時候,就聽見樓下傳來一陣爭執聲。

“阿寶,你不能去!”盛老板拉著阿寶的胳膊勸阻道:“咱們是做生意的,不能趟這個渾水!”

阿寶執拗地看著盛老板說道:“我為什麽不能去?大家都去了,整個上海的人都去了,我也要去!”

“你,不管怎麽說,你給我好好看店。”盛老板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老板!”阿寶加重語氣說道:“肖庭長幫了咱們那麽大的忙,現在他們全家都失蹤了,我們難道不應該去看看嗎?”

盛老板被嗆得無話可說了,緊抓阿寶的手慢慢地松開,阿寶趁機躥了出去。盛老板拄著拐棍,望著阿寶的背影還想再說什麽,卻被下樓來的詹生叫住了:“怎麽回事?”

詹生看著門外,終於知道剛才自己聽見的那種動靜來自哪裏了。淮陽路上滿是激憤的人群,一些學生和工人組織帶領他們,打著橫幅大標語,喊著振聾發聵的口號,正從盛祥旅店的門前潮水般地湧過。

“唉!”盛老板無奈地嘆了口氣,從櫃台上拿起一張報紙往詹生眼前一遞說道:“都是這條新聞鬧得,你自己看吧!”

詹生剛一打開報紙就看見一條醒目的頭版標題:刑庭庭長肖漢青全家神秘失蹤半月,疑與76號特務有關。

“肖庭長是個好人,幾個月前總來我們店裏勒索的那幾個阿三就是被他判的刑。”盛老板眼神遊離,自言自語道:“不知道他全家失蹤會去了哪裏?但願他們都沒事。”

詹生把那條新聞反復看了幾遍,又看了看門外湧動的人潮,想盛老板問道:“這新聞上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指什麽?”

“這上面說肖漢青全家失蹤與76號有關?”詹生問道。

“這個我不知道。”盛老板聽見76號就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然後神秘地在詹生耳邊說道:“但很多人都知道,肖庭長當時判了一宗案子,被判刑的聽說就是76號的特務。那些特務殺了發表抗日評論的編輯謝芳容,全都被他判了刑,其中一個還是死罪。難保他們不報復。”

盛老板歪頭想了想苦笑道:“嗨!這事兒,真難說!”

“這些事報紙上都登過?”詹生問道。

“何止登過?這樣的新聞那可都是宋體大字,頭版頭條,就在你來的前幾天登的。”

詹生想了想,覺得一個刑庭庭長肖漢青的失蹤應該不至於讓這麽多老百姓上街遊,行。他有些不甘心,又問道:“那今天這個遊,行跟這件事有什麽關系?”

盛老板本來不打算理他,但又不好意思不說,只能硬著頭皮問道:“你是真沒看見還是假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