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滅門2(第2/3頁)

“什麽弱點?”

“好色。”何先法輕輕吐出兩個字,然後轉身不無憂慮地對詹生說道:“不過你別在這方面抱有希望,因為上海沒有西施,沒人能幫咱們施美人計。”

有沒有西施,能不能施美人計,這些對詹生來講並不重要,在他眼裏,既然是刺殺,那肯定是要自己親自動手的。

“我想再問個問題。”詹生問道:“我的老師徐重霄是怎麽被捕的?”

“你是不信任我。”何先法說道。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怎麽死的。”

何先法看了看詹生,表情變得肅穆起來,低著頭緩緩地說道:“你知道重霄跟我共事了幾年?三年,斷斷續續一共三年。而且我們倆在電訊班就是同窗,以前余樂醒最看好的就是我們倆。後來陳恭菽又親自教我們爆破,刺殺,重霄一直是我們這些學生當中的佼佼者。你問我他是怎麽死的,說實在的我不想回憶,因為他這個人太感情用事。他老家是浙江的,這你應該知道。我倆制定了行動計劃,可行動前阿南惟幾的飛機卻偏偏轟炸了他家的祖墳,當然,還有老蔣家的祠堂。”

“這能說明什麽?”詹生覺得這個回答跟自己的問題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嘛!

何先法卻不緊不慢地說道:“仇恨,對日本人的仇恨。沒有這種仇恨,點不起他心中的火,可有了這種仇恨,他又擅自提前行動了。”

“你知道,就是因為他壓不住內心的怒火擅自行動,而使我們準備了三個多月的行動計劃付之一炬!我也差點因此送命!”何先法直勾勾地看著詹生。

何先法的這句話,這種語氣,這種表情與其說是提醒,倒不如說是警告。他在警告詹生,不要重蹈徐重霄的覆轍。

詹生明白何先法的意思,雖然對何先法的這種解釋有些將信將疑,但是這種解釋看來畢竟不是那麽的離譜,再說,何先法要是想出賣自己,早就可以在十六鋪的哨卡動手了,他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你知道老板為什麽派你來執行這次任務?”何先法控制了一下情緒又問道。

“也是仇恨。”詹生不假思索地答道,對於這一點,他早就明白了。

“對,仇恨與仇恨的關聯,可以衍生出任何東西,比如這次刺殺。”何先法點了點頭,忽聽的有人敲門,是阿寶送報紙來了。

“其它的報紙都買上了,可《正大報》還沒復刊。”阿寶把報紙遞給何先法。

何先法示意阿寶先下去,然後給把幾份報紙攤在桌上瀏覽起來。

“你看申報上的這條消息。”何先法指著《申報》笑著說道:“‘蘇北皇協軍一混成旅嘩變’,這可以算是這兩天的頭條了。昆侖關日軍失守,薛嶽又在長沙搞他的‘天爐戰法’,這幾個局部勝利正在扭轉全國的抗戰局勢。哼!這些皇協軍!典型的墻頭草,哪邊風大,就向哪邊倒。”

“呵!又是佘劍。佘劍,舌劍,這家夥的名如其文,文筆還挺犀利。”何先法對文匯報上的一篇評論笑道。

“佘劍是誰?”詹生邊問邊拿起那張報紙翻看。

“以前佘劍是中美日報一個叫謝芳容的編輯的筆名,可是前些日子被特工總部的人殺了,報館一起被砸。現在這個佘劍我還真不知道是誰,你去街頭巷尾聽聽那些老百姓的話,他們都在和你問著一樣的問題。”何先法覺得這個事很有意思,他能想象得到,日本人和汪精衛看這些評論的表情,那肯定是非常滑稽的。

這是針對那個皇協軍嘩變的新聞寫的評論,文筆確實夠犀利的。詹生雖然看的文章不多,但分析信息來源卻是每個特工必須會的,對這樣的評論,詹生有自己的見解。

“我看這有些像左聯的人寫的。”詹生說道。

“哦?”何先法覺得好笑:“何以見得?”

“訓練時,專門給我們開了這麽一門課,教材裏就有不少以前左聯那些人寫的文章。這文章的措辭和風格有點像他們。”

“咱們這些課程,哼!”何先法笑道:“全他媽是為了抓捕XX黨開辦的。”

“你是什麽都敢說。”詹生說道。

“怕了?那有什麽不敢說的?”何先法笑著不屑道:“還是那句話,天高皇帝遠,事實本來就是這麽回事。想必余樂醒也給你們授過課吧?除了他和重霄,你還見過幾個軍統處以上的頭頭腦腦?就是因為你見得太少,別以為級別越高說話就越謹慎,其實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包括余樂醒,包括陳恭菽,甚至包括老板本人,哪一個不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何先法這一番話讓詹生隱約覺得自己是有些單純,最起碼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過於理想。以前跟徐重霄在一起,徐重霄不像何先法這樣什麽話都敢說,那是因為他不是何先法這樣的人。詹生猜測,像徐重霄這種人,偌大的軍統可能就這麽一個,當然,若是這麽來劃分的話,也得算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