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尾聲或是開始(第2/3頁)

嗜殺的屠夫。可知?屠刀下扭動的,也是母親。

那時,另一個屠夫的文集,又風靡天下了。他的一生,公認的圓滿:立功、立德、立言集於一身。他的立德,是屠夫的偽善;他的立言,是屠夫的風雅;他的立功,是屠夫的殘忍。在他的千古不朽下,千萬個母親哭瞎了眼睛,千萬個孩子失去了父親。在滾滾血水匯成的河流中,他得意地笑著,成為中興名臣。

對這個名揚千古的屠夫,老百姓認得最清。

叫他——“曾剃頭”。

一代千古偉人,“獨服曾文正公”。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惡的種子,長出的,定然是惡行。

黑歌手的《娑薩朗》於是微笑了,發出了一暈暈清涼的光明。

4

靈非已完成了他的作品,起名為《尋找永恒的奶格瑪》。他堅信他因此會不朽,因為他展示了一個從來不曾公開過的世界。一家出版社很喜歡這部書稿。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就會看到這本神奇的書。

不過,紫曉原打算寫的另一個版本的《奶格瑪傳》卻沒能完稿。她說她不想用筆去寫它,她想在後半生裏用自己的生命去書寫它。對此說法,靈非深表理解。他說,也好,這世上,不缺少智慧之書,缺的是用生命去實踐智慧的人。

靈非閱讀了筆者的部分書稿。他說,你書中的紫曉和柳鶯,其實是一個人不同的生命版本。柳鶯是過去的紫曉,紫曉是後來的柳鶯。她們是同一個生命體的不同展現。差異的,僅僅是明白的與否和選擇的不同。同樣,書中的常昊和梁子等人,也其實是一幅織錦的不同側面。僅僅因為相異的土壤、機遇和選擇,才有了相異的人生。

他說,書中的信仰世界和世俗世界,又何嘗不是一幅織錦的兩個不同側面呢?

後來,紫曉告訴靈非,她和黑歌手之間,並沒有發生人們期待的故事。黑歌手在尋覓娑薩朗的過程中度過了最美的時光。他的心靈已經遠離了凡俗的愛。他有大悲憫而無煩惱,有大快樂而無欲望。他那清涼而安詳的生命中,再也無法點燃我們期待的那種肉欲之火。

靈非隱隱有些遺憾。

紫曉說,黑歌手用了大半生的心血去尋找娑薩朗,但在那個生命中最重要的相遇時刻,他才知道了什麽是真正的娑薩朗。

紫曉說,只要去尋找,誰都會找到娑薩朗的。

但問及白輕衣,紫曉卻含笑不語。直今,我們仍不知道白輕衣的真正底細。她只是告訴靈非,在西部的許多藝術形式裏,都融入了白輕衣的魂魄。

紫曉還談到了大行,說他還上了那筆欠款之後,就金盆洗手了,也終於沒有被割腎。他的良知總能在關鍵時候拯救他。據說他皈依了黑歌手,開始創辦西部蒼猊繁殖中心――為了避免引起人們的誤解,他決定用“蒼猊”而不用“蒼狼”。東莞原教委主任蒲嶽在關鍵時候又幫了大行一把,利用他的黨校同學資源進行牽線搭橋,涼州政府很是重視,提供了許多貸款。大行發願,要繁衍出無數純種的蒼猊,以承載來自西夏的某種精神。

靈非很詫異,她咋用了“皈依”和“發願”這種詞?

5

在西部蒼猊繁殖中心開業不久,常家發生了一件大事。

常副市長出車禍了。

事情很簡單,常副市長的車開上了一條已經竣工但還沒正式開通的高速公路。這當然是違規的。不過,在當地人眼中,市長的違規不能算違規。只是他沒想到,在迎面轉彎處,會開來另一輛同樣違規行駛的車。那輛溫州人非常熟悉的豪華轎車被撞成了一堆廢鐵。常副市長命大福大,沒有當場死亡。他被送往廣州,經過許多天的搶救,他終於活了過來,住進了一家有名的療養院。

只是他沒有了任何意識。據說,只有在護士說“常市長,該你講話了”時,他才會發出快樂的笑聲。

好些溫州人當然不信一個植物人會對開會講話那麽有感情。於是,雖然常副市長不再有權利,但前來探望者仍絡繹不絕。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僅僅是想驗證那個溫州人都知道的傳說。

紫曉離開樟木頭一周後,常昊就向法院遞了訴狀,要求跟紫曉離婚。雖然紫曉“私奔”在先,但最先起訴離婚的,卻是常昊。這捷足先登的一招,為常昊挽回了不少面子。

為了專程看望常副市長,大行陪著紫曉來到廣州。靈非發現,紫曉的臉上洋溢著紅暈,據說那是得到了安寧和幸福的女子獨有的。大行卻老是談那個蒼猊繁殖中心。他說,黑歌手在國內狗市上無人不知,前來捧場者極多。“狗鴇子”霍寶也來了,因為他掌握著各地優秀獒種的行情,大行就請他擔任了繁殖信息中心的主任。大行說,他想去再深入祁連山深處,爭取找到一條純種的母獒,做為繁殖中心未來的王牌。對“中心”的未來,大行很有信心,他說不提別的項目,只那蒼狼的配種業務,就有很高的收入。各地的養獒專業戶聞訊而至。按市場行情,像這麽純種的蒼狼,配種一次,費用不會少於十萬。大行說他已說服了黑歌手,以盡量放寬配種條件。他說與其讓一些雜種癩皮狗占據狗市,還不如叫蒼狼多留一些充滿陽剛野性的基因。畢竟,多一條蒼狼比少一條蒼狼好一些。大行說,今年蒼狼的配種日程早已排滿,好些人甚至付了預付款。這樣,即使沒有貸款,他們也有了充足的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