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陡然間世態炎涼(第2/2頁)

那人停下腳步,想了想,然後問道:“對了,我聽他們說,你師父以前是什麽魯班教的?”

小木匠趕忙否認:“他就是個木匠,幫人蓋房子的,魯班教什麽的,他倒是懂一些,幫人破邪而已,行走江湖的傍身之技。”

那林官長問道:“可有仇家?”

小木匠搖頭,說我們做房子的,有什麽仇家?

話雖這般說,小木匠的心底裏,卻是“咯噔”的響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莫不成是先前在新宅布下厭咒之人搞的鬼?

一想到這個可能,小木匠立刻就想起了許多的事情來——尋常人等下厭咒,厭媒都是些肮臟之物,比較狠戾的,則用的是動物內臟和屍體,而用未出生的嬰孩屍體來做媒介的,則屬於比較毒辣兇狠的那種。

為什麽這麽講呢?

因為那嬰孩本來是費盡了千辛萬苦,方才能夠來到這人世間,享受這世間美好的,然而還未出生便夭折,心中的怨恨,其實比任何活人的怨恨,更加濃烈。

這裏面還分兩種,一種是先天營養不足,母體有恙,沒辦法流產的,另外一種則可怕了,那就是為了此次布局,可以剝奪它生的權力。

後者的怨恨,簡直濃烈到令人發指。

而弄出這種局面的人,有損陰德,也絕對是十分可怕的人。

先前魯大曾與小木匠聊起,覺得雖然劉家花錢平了事,但幕後之人未必肯罷休,說不定還會出手。

這些天來,他們留於此處,也是為了防止此事。

那有沒有可能,背後出手的那人,他沒有繼續在房子上面動手腳,而是直接撕開了溫情脈脈的面紗,對他們平事的人下了手?

小木匠不敢有所隱瞞,趕忙將這裏面的情形跟那林官長講起。

那林官長聽了,不置可否地撇了一下嘴,而旁邊的那公人則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就麻煩了,還涉及到江湖仇殺呢——像你們這樣走江湖、串碼頭的,到處沾惹禍端,誰知道是這邊出的事,還是別處惹的怨呢?”

他在旁邊嘮叨著,那林官長沒有制止,而是等他說完之後,又問了小木匠幾句,隨後說道:“這件事情目前有點復雜,每個人的說法都不一樣,這邊的現場看完了,帶我去你們住的地方瞧一下。“

小木匠知曉林一民的權力很大,不敢拒絕,領著人往工棚走去。

雖然劉家在老宅給這師徒二人準備了客房,但魯大是個拗脾氣,喜歡睡工地,一來不用來回折騰,二來也能夠守著工地,所以就跟著大夥兒住在工棚裏,但有一個獨立的小隔間,師徒兩人就住在這兒。

來到工棚,林一民立刻帶著人搜查,這裏面其實沒有什麽可搜的,不多時,關注點就落到了那巨大的木箱上來。

林一民讓小木匠將木箱打開。

小木匠照辦,那木箱打開之後,分出幾層來,上面一層有些空,因為斧、鋸、刨、鑿、刀、鉆、錘和墨鬥、多角尺、多線勒子等這些工具,都放在了工地裏去,沒有來得及收拾,中間一層是師徒兩人的換洗衣服,最下面一層,則是一些桃木符、短木劍、瓶瓶罐罐的小玩意,然後就是用紅紙包裹的大洋。

這些大洋,大部分是先前破邪平事的酬金,還有一些是魯大自己的積蓄。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林一民查過之後,讓人將那些桃木符之類的收了,小木匠說了一聲,便不敢多言,隨後兩個公人出門,臨走前告訴他,讓他這些日莫亂跑,就在此處,後續可能還會有一些事情需要找他。

小木匠此刻惶然無措,只有點頭應下。

公人交代完畢,便與劉家的老管家離開,因為這管理治安的警察是鄉紳督辦,而且劉家大公子還在省城跟著何健,所以他們對劉家的人,倒是十分客氣。

小木匠心中慌亂,等人走了,這才感覺到肚子咕咕,饑餓難耐,一伸手,這才想起從縣城裏買來的吃食,給人拿走之後,就沒有還回來。

他坐不住,想要出門,去工地一查究竟,結果門口堵著兩個劉家人,不準他走。

小木匠無奈,回房待著,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過去。

次日他被人推搡醒來,門外有哭嚎聲,他爬起來,瞧見床前站著那管家兒子大勇,而另外兩人,卻是在弄那木箱,將最下層的大洋和錢物掏出來。

小木匠趕忙起身去阻攔,卻給大勇一把拽住了胸口,嚷嚷道:“你幹什麽?”

小木匠指著那錢說道:“錢是我師父的!”

大勇不屑地將他往地上猛然一推,然後說道:“我知道,但我劉家兩人被你師父所害,這些錢,是補給他們親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