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夜報警(第2/3頁)

今天晚上,他心裏一直有一種隱隱的不安,上午的事情反復在他腦海裏浮現,他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尤其是他在茶樓裏遇到的那個中年人,更是攪得他心神不寧。可是,按照規定,在沒有特別緊急的情況下,他不能擅自和常委們聯系。

這幾個常委的住處在特委裏只有他這個保衛處主任知道。常委們互相之間也不知道。他很為楊如海的安全擔心,可是,他卻連一個電話都不能打,這也是組織的規定。因為電話都是經過電話局轉接的,他擔心電話局裏有敵人的暗探,即便是用暗語聯系也是很危險的。所以,他和特委幾個常委家裏雖然都安裝了電話,但是他們之間很少用電話聯系,除非是有很緊急的情況出現。

他就這樣坐著,聽到掛鐘敲了十下。就在掛鐘剛剛響完之後,桌子上的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他把自己電話鈴的響聲調得很低,但是,在這個寂靜的夜裏,這低低的鈴聲還是使他吃了一驚。知道他的電話的人很少,在特委機關,就只有幾個常委知道。在他所領導的保衛處裏面,也只有副主任兼行動隊隊長李克明和情報科科長淩飛、聯絡組組長錢如林三人知道。並且,沒有緊急情況,是不允許往他這兒打電話的。只要這個電話一響,就說明出現了緊急情況。

陸岱峰趕緊抓起聽筒,他只是說了一聲:“喂——”,電話裏立刻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您是胡老板嗎?”

陸岱峰只說了兩個字:“我是。”

甄玉說:“我們家老柳上午九點多鐘就出去了,可是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是不是到您那兒去了?”

陸岱峰一聽,腦子裏“嗡”的一下,他知道這個電話是軍事處主任楊如海的妻子甄玉打來的。楊如海的化名是柳風,按照地下工作的原則,在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一律稱呼化名,在打電話的時候也是如此。

今天上午九點半軍事處在秘密聯絡站召開會議,這個會議就由楊如海主持。上午的會議只開了一個半小時,十一點準時散會,與會人員分批撤離。開會之前,李克明安排的行動隊隊員就化裝分散在秘密聯絡點附近,負責保護與會領導的安全。陸岱峰就在離聯絡站不遠的悅來茶樓裏親自指揮,散會以後,他親眼看見楊如海從茶樓下面走過,拐進了回家的那條街道。

他來不及細想,趕緊對甄玉說:“他不在我這兒,不過你別著急,我想他可能是遇到其他什麽朋友了,我讓人幫你去找一找。”

他剛掛斷了電話,他的“妻子”蕭雅就來到了他的身邊。他雖然是在租界裏活動,但是國民黨的警探和巡捕房一直秘密勾結起來對付共產黨,他們非常多疑,單身的男子很容易引起他們的懷疑。為了便於隱蔽,組織上安排蕭雅與他假扮夫妻。實際上,蕭雅是他的助手。在他們的臥房裏,床上鋪著兩床被褥,可實際上,每到晚上,他都是在書房裏臨時鋪一張席子,睡“地鋪”的。顯然,電話鈴聲驚醒了蕭雅。她關切地問:“出什麽事了嗎?”

陸岱峰皺了一下眉頭。“楊如海同志可能出事了。”

蕭雅著急地問:“那怎麽辦啊?”

陸岱峰沒有說話,立刻拿起電話,撥通了聯絡組組長錢如林的電話。電話一通,陸岱峰就壓低了聲音說:“四表弟嗎?我是你表哥胡東啊,姨媽生病住院了,你馬上到四馬路26號去接表姐。讓她把貴重的東西都隨身帶著,以防被人偷去。把她送到15號,那裏有一輛車子送她去醫院。我在隔壁的16號等你們。”

這些話都是一些暗語,姨媽病了,意思是出大問題了。貴重東西指的是特委文件等。而15號,並不是一個住宅的號牌,而是指15號秘密聯絡站,16號也是這樣。而且,15號聯絡站與16號聯絡站也不是隔壁,它們根本就不在一個街道上。這樣說話,即便是有人聽了去,也不會發現什麽問題,即便敵人多疑,猜到了什麽,他們也無法找到15號、16號。這些暗語中唯一提到的一個真實地點是四馬路26號,因為四馬路確實是有一個26號,但是,那並不是楊如海的住處。陸岱峰一開始稱呼錢如林為“四表弟”,又說自己是“表哥胡東”,意思是四馬路往東的第四條街道,這也是早就與錢如林約好了的。這樣一來,即便敵人產生懷疑,還沒等他們在四馬路26號布好防,錢如林就早已經從與它相隔四個街道的26號把人接走了。

掛了電話,陸岱峰對蕭雅說:“趕緊收拾一下,我們也得馬上轉移。”

蕭雅疑惑地望著陸岱峰。陸岱峰知道她想說什麽,沒等她開口問,他便很嚴肅地說:“這是以防萬一,只要知道我們這個地址的人出了事,不管他是什麽人,我們都得立刻轉移。你先到古玩店將就一晚上,明天我們再另找房子。我要到聯絡站去開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