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第2/3頁)

發病?

宗杭額頭上青筋一跳:今天是19號。

他也顧不上高反了,發足向著丁磧說的方向狂奔,遠遠就看到易颯在地上坐著,抱著膝蓋,垂著頭。

到跟前時,上氣不接下氣,宗杭扶住膝蓋彎腰,一句話都被大喘氣分割得斷斷續續:“易颯……你……沒事吧?”

易颯擡頭看他,眼睛裏一片茫然。

就在片刻之前,她還是只脹滿氣的刺球,向著丁磧沒頭沒腦滾紮,但她很快就發現:隨便揪個人過來發泄,並不能讓自己好過。

於是就蔫了,覺得整個人沒了血肉,只余骨架,盡力撐起一幅耷拉的人皮。

宗杭覺得不對勁:“易颯,你怎麽了啊?”

睡覺前不還好好的嗎?

易颯盯著他的臉看,忽然冒出一句:“宗杭,你的臉臟了。”

是嗎?宗杭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臉:應該不會啊,他剛洗完臉,照鏡子的時候,明明清清爽爽的。

易颯說:“過來,臉過來,低一點。”

宗杭依言低下臉去。

易颯伸出手,捏住他腮幫子上一塊肉,往邊上一提,又一提。

宗杭一下子反應過來,倏地擡起頭,捂住被捏紅的地方:“哎,你故意欺負人吧?”

易颯咯咯笑起來,差點笑出眼淚,她拿手指抹抹眼睛,說:“是啊,就是故意的,怎麽著?”

怎麽著?也不能把她怎麽著,再說了,今天19號,不希望她生一點點氣,能開心最好。

於是岔開話題。

“你吃飯了嗎?帳篷裏有飯,去晚了就只能吃剩的了。”

易颯搖頭,拿手拍拍邊上的地:“坐下說。”

宗杭坐下來,雙手攤開了向著她:“剛剛你的手好涼,要我給你捂一下嗎?”

易颯斜了他一眼:“你是想摸我的手吧?”

宗杭氣了:“我是那樣的人嗎?我就是看你的手涼,很純潔地幫你捂一捂,你肯定這麽坐著好久了,手凍得跟冰坨坨似的。”

易颯低頭看自己的手。

是冰涼的,而且剛搓了苔蘚,並不幹凈,沾了些泥沙和草汁。

她撣了撣手,把手交握著遞過去。

宗杭趕緊雙手攏起,把她的手包住,還低下頭,朝掌內呵了呵氣——是跟電視裏學的,他覺得這樣,能暖和些。

他的手真是挺暖的,幹凈修長,修剪齊整的指甲上泛健康的光澤,不敢去想,有一天,這手會幹癟褶皺、指甲脫落。

擡頭看,他有一半的臉正浸在清晨初升的光裏,面部輪廓很柔和,沒有那種給人壓迫感的冷峻和淩厲,這世界即便對他不是很友善,他也沒有對這世界緊繃——

光潔的額頭上映出細得幾乎看不出顏色的茸毛,開心的時候,眼角和嘴角都微微上揚,那弧度,像是要盛住每一滴的笑,收個滿滿當當。

易颯覺得自己真是喜歡他,他這一輩子,眼角眉梢,都不該落陰霾。

她深籲了口氣,把胸臆中的種種繾綣都壓回去,失神了會,輕聲說:“宗杭,你回家去吧。”

宗杭隨口答了句:“我知道啊,等這事完了,我就回家了,都不知道怎麽跟我爸媽解釋,實話不能說,編又編不出好借口來。”

易颯說:“已經完事了,你可以回家了。”

哈?

宗杭納悶:“不是昨晚上才下了漂移地窟,丁盤嶺還說別急著下結論……”

“是啊,等他查出真相,不定什麽時候了,也許一年、兩年,難道你要一直等著,就是不回家嗎?”

易颯說的總是有道理的,宗杭腦子裏有點亂:“可是丁盤嶺說,我是唯一特殊的那個,他覺得留著我有用,不會讓我走的。”

“沒事,我去跟他說。你已經幫了很大忙了,昨天晚上,差點讓太歲給夾死——多危險啊,三姓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反正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你別傻乎乎幫他們賣命了。”

宗杭糾正她:“也不全是幫他們賣命,都是你去了,我才陪著去的。”

易颯嗯了一聲,過了會抽回手,從地上爬起來,順帶把那本軟面冊子卷起:“那你回去收拾一下,我去問問丁盤嶺,有沒有富余的車,如果有,盡快安排把你送回去。”

宗杭嚇了一跳:“這麽快?”

這也太突然了,昨天晚上還一點跡象都沒有,宗杭語無倫次:“那……那你呢?”

“三姓還有些事,我得忙一陣子。”

“那我等你一起吧,反正……也不急這幾天。”

“宗杭,你爸媽到現在都還以為你死了,你真覺得寄兩張明信片很安慰啊?之前是走不了,情有可原,現在有機會了,還磨磨蹭蹭,好意思嗎?”

她語氣有點重了,宗杭的臉噌一下漲得通紅,半天才小聲為自己解釋:“不是的,我是一時間沒心理準備……那明天行不行?”

“非得拖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