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2/4頁)

丁長盛嗯了一聲。

這話沒破綻,丁玉蝶醉心沉船,也不是什麽秘密,更何況,丁玉蝶確實是在老爺廟下的船。

“結果呢,別說是沉船了,連塊破鐵都沒撈著。我就決定走來著,誰知道臨走之前的那個晚上,有個女人來找我。”

丁長盛屏住呼吸。

“長得很難看,我也不認識,本來不想搭理的,結果她說認識我父親,也認識我姐姐,還說姜孝廣死了,姜駿就是兇手……”

丁長盛心跳如擂鼓,按照易颯說的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在老爺廟開金湯之後。

當時,姜孝廣和姜駿雙雙失蹤,他派船上的人裝備了潛水器材下去,連找兩天一無所獲,不得不編了個“姜孝廣進特護病房”的故事,以暫時搪塞。

易颯擡眼看他,皮笑肉不笑:“丁叔,換了是你,事情這麽詭異,你也會想聽她說完的,是吧。”

丁長盛嗓子發幹,他喝了口茶潤喉:“然後呢?”

“然後,她就給我講了個故事。”

正說到這兒,邊上的宗杭突然痛呼一聲,一頭磕倒在桌面上。

丁磧額上青筋一跳,還以為他要有什麽動作,隨即發覺不是這麽回事——宗杭像是發了病,身體不受控制,撥翻帶倒了近前的碗碟之後,痙攣著從椅子上翻跌下來,近乎癲狂地在地上亂滾。

丁長盛急起身來看:“他這是……”

話到一半咽回去了。

他看清楚了,宗杭的胳膊、小腿、脖子、臉上,爆起一根根黑色的血管,像須根盤纏在皮膚之上,不斷脹大,似乎裏頭的血隨時都能破開噴出……

這場景不陌生,窯廠關押的人裏,不少人都這樣。

易颯卻像是司空見慣,還嘆了口氣:“我就說吧,隨時發病,所以平時都不讓他出門……”

她蹲下身子,把宗杭上半身扶靠到墻上,宗杭抖得厲害,喉嚨裏幾乎出不了聲,臉上的血管滾燙,身子一陣陣發抽。

易颯轉頭看丁長盛:“沒事,讓他緩一會兒,過個十來分鐘就好了,咱們……聊到哪了?”

丁長盛定了定神:“說到那個女人,給你講了個故事。”

易颯點頭:“這個故事是真是假,我也不是很確定,有些事,還要丁叔你確認一下——那幾天,你是不是在老爺廟,上了一條船,還匯合了姜孝廣,準備偷偷開一回金湯?”

丁長盛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頓了頓才說:“是有這事,但我們不是想開金湯……只是想摸清楚路線……”

易颯笑:“這就結了,那個女人說,當時她也在水下,親眼看到姜駿帶著祖牌下來,還看到姜孝廣,拿著個水下攝像機。”

丁長盛一只手死死攥住椅子把手。

是這樣,細節都沒錯,所以,接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易颯講了個精簡版的、三人進息巢的故事。

故事裏有船冢、息壤、息巢、無以計數的死人屍體,以及嵌入了祖牌的輪回鐘,姜駿殺了姜孝廣,試圖控制那個女人,但沒有成功,再後來,那個女人不知道使用什麽法子,逃了出來。

“然後她跟我說,她就是我姐姐,她給我講了當年三江源之後發生的事,還說,有很多它們要來,讓我提醒你一下。”

她就在這裏停住,給丁長盛時間消化,又倒了杯白水端給宗杭,他爆起的血管已經消了,只是皮膚像熱蒸過一般,通紅發燙。

易颯想問他怎麽樣,又不好開口,倒是宗杭,正喝著水,忽然眼睛滴溜溜朝她一轉,還挺得意的,喝完水,不聲不響入座,又開始夾菜吃。

丁長盛這才反應過來:“你就……相信她了?”

易颯說:“沒有立刻相信,故事是編得不錯,但凡事要講證據啊。她給的第一個證據,就是宗杭,還說,證人是丁磧,丁磧可以證明,宗杭是死而復活的。”

說到這兒,笑盈盈看向丁磧:“是嗎?”

丁磧遲疑了一下:“是。”

“你殺的?”

丁磧面色復雜,沒再說話。

“她讓我帶著宗杭,說這個人很有用,不是水鬼,卻強過水鬼。又說,如果我不相信,可以去窯廠,找一本黑皮本,喏,就是剛剛物歸原主的那本,我半信半疑的,所以找丁玉蝶打聽了一下,你是不是有個窯廠。”

丁長盛長長籲一口氣。

前因後果,千絲萬縷,差不多全對上了,甚至困擾了他二十多年的一個大謎題,答案也行將浮出水面。

“那……易蕭呢?”

易颯苦笑:“走了,在老爺廟就跟我分開了,說自己活不長了,想死得清靜一點,加上那時候,我也不是很相信她是我姐姐……直到今天在窯廠裏,拿到這本冊子。”

冊子……

丁長盛翻開冊子。

也巧了,入眼就是易寶全的那張圖,這張“泛舟”圖,他琢磨過無數次,始終不明端倪,甚至不覺得那是“泛舟”,還懷疑過是不是兩個人共同浮水,現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