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頁)

易颯把照片調大。

滿墻血字,隱約能看清,大大小小的“它們”,又有“來了”,至於照片上的人,雖然是個男的,但這種身體狀態,有點類似宗杭說過的那個老K。

正想著,衣服邊角忽然被人拽了一下。

邊上站的是宗杭,他被擄上船那麽久,應該知道點什麽。

易颯心裏有數了,但不動聲色,手機還回去,探丁玉蝶口風:“好奇了?”

丁玉蝶拍拍屁股起來,態度表得很明確:“別,誰還沒點小秘密什麽的,我就是跟你八卦一下。這關我什麽事啊,我才不會把自己攪進去呢,還有你,這種事以後別找我了啊,壓力太大了,我不適合跟人鬥。”

這話是真的。

丁玉蝶從小就自視甚高,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的,心思都在水下,確實不擅長跟人虛與委蛇,典型的自掃門前雪,天生不愛摻和別人的事,只要於己無礙,天翻地覆都無所謂:所以寧願大動幹戈去找沉船,也不願去管姜孝廣到底在籌劃什麽,頂多八卦一下。

易颯候著丁玉蝶離開,才瞥向宗杭:“你有話說?”

宗杭點頭,想開口,驀地又止住,小跑著去到門邊,先探頭出去看了一回,然後把門關上。

還真長心眼了,易颯想笑。

她把酒精蓋子擰開,順口吩咐了句:“藥包也帶過來。”

宗杭把藥包拎過來。

易颯拿了根棉簽堵在瓶口,瓶身微傾蘸濕了,想遞給宗杭,一看周圍沒大的鏡子,他想擦拭傷口還得去洗手間,不由就覺得麻煩:“行了行了,你坐下。”

宗杭趕緊坐到小板凳上。

“臉,側過去。”

宗杭側過臉,眼睛溜溜的,也不知道往哪看,就知道棉簽輕輕在傷口周圍走著了,有時涼涼的,有時又絲絲地疼。

他垂下眼,心裏砰砰跳,忽然聞到她身上的味道。

新浴之後的氣味本該很淡,但溫度恰到好處地撥升了些許火候,使這味道不僅能被捕捉,還帶柔和的香軟。

好聞極了。

宗杭也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了,腦子裏只剩了四個字。

好聞極了。

易颯低頭給宗杭清理臉上的擦傷,不知怎麽的,注意力忽然被他的耳朵吸引了過去。

他的耳朵在慢慢變紅。

宗杭的膚色偏白,所以紅得尤為明顯,真像揉碎了的胭脂在暖水裏化開,耳廓那一圈尤甚。

摸上去怕是會燙手。

易颯瞥了宗杭一眼,問他:“受罪了嗎?”

宗杭猝不及防,愣了會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沒,沒。”

臉上擦破了點皮,其它倒都還好,應該沒受太大罪。

宗杭忽然想起了什麽:“易颯,頭被碗砸了,應該不會死吧?不會砸出腦震蕩吧?”

“砸誰了?”

“逃跑的時候,我砸了姜孝廣。”

他有點後悔:“當時太緊張了,用了很大力氣……他比我爸年紀還大呢。”

將心比心,有人這麽砸他爸,他得跳腳。

易颯把棉簽扔掉:“沒事,姜孝廣腦殼比你想的硬。”

說著從藥包裏撿出醫用剪刀,慢慢剪開他手上裹纏的紗布:“說吧,剛拉我衣服幹什麽?”

哦,對,差點把正事忘了。

宗杭說:“照片上的那個人,我猜可能是姜駿。”

姜駿?

易颯差點一剪刀走歪。

她擡頭看宗杭,宗杭很篤定地朝她點頭。

易颯腦子裏有點亂,示意他先別說話。

她得理一理。

姜駿……

是有可能,發現小姜哥哥的屍體之後,姜孝廣雖然表現得很受打擊,但現在想起來,那悲痛是有點浮於表面,而且他不急於報警、不急於安置屍體,不好好料理姜駿的後事,卻先後出現在鴨頭山和老爺廟的作業船上。

也只有“死的那個姜駿是假的”才能解釋這一切了。

易颯心跳如鼓:這十幾年間,她跟姜駿是見過幾次的,很確定從青年到中年的,是同一個人,如果是假的,這得假多少年啊?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她問宗杭:“你還知道些什麽?”

*

這一趟,宗杭可說的太多了。

他從三姓老祖關於“翻鍋”的預言講起,講到1996年的“漂移地窟”之行、易家車隊的出事、姜駿被姜孝廣帶走、“感染者”被集中關押研究、易蕭的出逃、以及她和姜孝廣合謀抓他的目的……

末了,小心翼翼說了句:“易颯,她應該真的是你姐姐。”

從頭到尾,易颯都沒插過話,連擡頭看他都很少,只是在幫他重新包紮手上的傷——但他知道她肯定在聽,因為她有時呼吸會突然急促,有時會怔愣,還有一次,已經包完一根手指了,發現忘了上“夾板”,又一道道拆了重包。

易颯嗯了一聲:“她提起我了?”

宗杭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