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頁)

不不不,宗杭或許沒事,但她有事。

丁磧看見她了。

眼神很深,如果不是礙於旁邊這麽多人,他不會就這麽走掉的。

他會怎麽想?會以為她是為了他,追到這兒來的嗎?

井袖如坐針氈,宗杭問她要不要去洗漱,連問了兩遍,她才應聲。

洗澡的時候,聽嘩嘩水聲,幾次發怔。

她有種預感,丁磧一定會再找她的。

果然,洗完澡回房,剛吹完頭發,領班就來敲門了,說是要趕批夜宵,讓宗杭去廚房,再趕幾筐活。

*

宗杭慶幸自己的妝還沒洗。

他換好工服,一路出來。

走廊的光很暗,廚房裏黑漆漆的一片,宗杭摸索了好久,才把燈給打開。

不是趕一批夜宵嗎?怎麽就他一個人?

他心裏泛著嘀咕,把下午沒削完的幾筐土豆過水洗了,然後裝了盆,坐在板凳上慢慢削。

削一會,就疑神疑鬼四下去看。

這麽晚了,後廚裏空蕩蕩的,總有怪聲:水龍頭擰不緊,時不時滴答滴答;堆菜品的那幾大麻袋下,偶爾會有窸窣怪聲,不知道是不是衛生不過關,竄進了老鼠……

宗杭去肉案那拿了把菜刀過來。

船上剛失蹤了一個,他可不想做第二個。

*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井袖在擦口紅。

她說服自己:不是在為姓丁的上妝,而是陡然兩相遭遇,她希望自己看起來舒服、漂亮、神采飛揚。

天涯何處無芳草,過了你這站,我還有更好的。

但是去開門的時候,她用手背把口紅給擦了。

不想讓他誤解,畢竟女為悅己者容,你這樣的,沒資格。

門開處,丁磧朝她笑:“真有意思,以前是我給你開門,現在改你為我開門了。”

井袖冷著一張臉:“我是接了單,上門服務的,不知道你來是為了什麽。”

丁磧進來,把門關好,順手上了閂。

他心頭焦躁,只想開門見山。

“你那個什麽男朋友,我把他支開了,有話跟你說。”

井袖坐到床上:“你說。”

“你為什麽會在這兒?”

“巧合。”

丁磧失笑,眼神漸漸冰冷:“井袖,別拿我當三歲的小孩。”

“上次見你,是在柬埔寨的酒店,我電話預約,你出現,合情合理,接著好聚好散,大家互不聯系。”

“不到一個月,你又出現了,還是在鄱陽湖的一條客船上,你知道這條船是幹什麽的嗎?這種幾率,你拿巧合說事,太敷衍了吧。”

井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丁磧,真是巧合,我發誓,我不是追著你來的,我撒謊的話,讓我這輩子都沒男人,孤獨終老。我就是跟著我……朋友上的這條船,你不來敲門的話,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你也在船上。”

她一上來就發誓,丁磧反沒詞了。

雖然相處的時日不多,但他多少了解她一些:她有著跟從事的行當格格不入的天真,對於未來,她一直有希冀,“這輩子都沒男人”、“孤獨終老”這種話,挺重的。

丁磧想緩和一下氣氛:“那個男的……男朋友?”

井袖嗯了一聲。

“不可能吧,之前不還想投奔我嗎?這才一個月就有下家了,還熟到這份上,工作都要跟著?”

井袖冷笑:“都什麽時代了,做人現實點有錯嗎?此處不留爺,當然得盡快找下一個,你不要我,我有必要還去害個相思病嗎?”

真看不出,她嘴皮子還挺利索的,丁磧不動聲色:“不過……挺有意思的,我跟那個領班詳細打聽過了,他說,你們昨晚上才上船的……今天船上死了人你知道嗎?”

井袖一愣。

“前面一連幾天都沒事,你們一來就出了事。你交男朋友之前,就沒查查他的底嗎?連個身份都沒有,還是個替工,你不覺得,他嫌疑很大嗎?”

井袖忍不住了:“你別胡說八道,宗杭才不會做這種事。”

丁磧說:“這個難說,畢竟知人知面……”

他忽然停住,面色有點不對,再開口時,連聲音都異樣了:“你剛說……他叫什麽?”

井袖也懵了。

她剛是不是說漏了嘴了?她說了“宗杭”嗎?

她有點結巴:“叫張……張有合……”

也不對,他是替工,張有合的表弟,該姓張嗎?

丁磧一字一頓:“井袖,你是住暹粒的,我記得,我離開的時候,暹粒滿街的尋人啟事懸紅,有個國內姓宗的老板,在那找兒子,他兒子就叫宗杭,不會是那個吧?”

井袖沒吭聲。

丁磧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攥拳,手背上根根青筋爆起。

他又問了一遍:“就是那個吧?”

*

一筐土豆削好了。

宗杭伸了個懶腰,又捶捶背,正想把盆端去水龍頭下沖水,忽然又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