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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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船的員工艙和客房是分開的,在一層的盡頭處。

宿舍房間很窄,門開之後,得側身進,裏頭只火車臥鋪樣的上下單人床,解決個人衛生要去公用大洗浴間。

宗杭先去洗漱,這才發現公用洗浴間進去分左右面,左面是上廁所的,右面是洗澡的,但不分男女。

很顯然,這塊住的都是大大咧咧甚至略顯粗俗的男人——宗杭責任感爆棚,井袖洗澡的時候,他搬了張凳子在洗浴間外守著,有人來上廁所也就罷了,一旦是洗澡的,他必定要防賊樣跟進來,以至於有個男人很納悶地問他:“你是不是負責搓澡的?”

井袖在洗浴隔間裏聽到,笑得肚子都疼了。

宗杭等她洗好了出來,陪著她回房,路上還不忘叮囑她:“這裏都是男人,又這麽偏,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把門給插好了,萬一有人看你漂亮,起了壞心……總之你要時刻提高警惕……”

井袖比宗杭大幾歲,社會經驗又豐富,總把宗杭當弟弟看,乍見到他一臉老成地提醒她注意這個注意那個,又是好笑又是窩心。

這心情一直延續到躺下、熄燈,黑暗中翻覆好久,忽然有點惆悵。

丁磧為什麽就不能像宗杭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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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磧離開暹粒的前一晚,拿酒店的座機電話約了她,她以為是普通客人,拎著包就去了。

門開的刹那,忽然傻眼。

丁磧看著她笑,說:“怎麽了?不認識了?你問過我會不會再打電話找你,我這不是打了嗎?”

如此而已,寥寥兩句,她居然就心軟了,還腦補了很多:覺得這是老天安排,是撇不開的緣分,他心裏還是惦記著她的,當時他說她“幹你這行的,還這麽天真”,也許只是故意逗她……

那一晚,丁磧的心情很好,好像完結了什麽大事,整個人都輕松,她也柔情款款,再加上不久前的那一場別扭,更增情趣,兩人全情投入,極盡魚水之歡。

歡好之後,她知道他要回國,起身幫他疊理衣物。

丁磧歪在床上看她。

她面上紅潮未退,長發半披,是那種惹人心猿意馬的淩亂,吊帶的肩帶半滑,那一側肩頭渾圓,細膩豐腴。

疊理到一半,發現他一件襯衫上有粒扣子半松,手邊沒針線,井袖用指腹去撚,線頭太短,指甲拈不住,她送到嘴邊,拿牙齒輕嚙。

曖昧的氣氛裏,某些場景,會分外動人。

丁磧忽然開口:“其實,你要願意的話,可以回國來找我。”

井袖心頭一顫,轉眸看他。

丁磧打火點煙:“我身邊沒有固定的女人,而且我覺得……你挺不錯的。”

“按摩手法也不賴,按一按,真的很舒服。”

“當然了,這看你自己的意思。”

這就沒了?

井袖心裏有點涼:“然後呢?”

丁磧奇怪:“什麽然後?然後我們可以經常見面,不好嗎?”

井袖的心繼續涼下去。

——他貨比三家,覺得身邊那些流水樣過來過往的女人不是很合心意,沒她好,因為她不但年輕貌美,還有一手按摩的技法,性價比更高。

——就是可惜了,她在國外,能回國就好了,最好還離他不遠,這樣他想找她,就方便了。

初聽沒問題,細想咬碎銀牙:姓丁的真是打一手好牌,什麽本都不下,一點力氣不出,只動動嘴皮子,單等她傻頭傻腦,收拾行囊,千裏奔赴,無私奉獻。

井袖怪笑:“丁磧,我說一句侮辱我自己的話,古代嫖客給妓女贖身,還得花點錢呢。”

她甩了襯衫,胡亂套上長裙,包一拎,頭也不回地走了,一路走,一路咬牙,推開酒店大門出來,一步跨進熙來攘往的大街,齒縫裏狠狠迸出四個字,每個字後頭都拖一口惡氣。

“王八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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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杭說的挺對的。

知己本來就難找,全世界都不好找,這一行就更難了。

一顆心系在玩家身上,不定什麽時候就被玩丟了,還能指著被好好收藏?

井袖失落地嘆一口氣。

下鋪傳來翻身的聲音,井袖還以為宗杭是被自己吵到了,探頭下去看。

艙房裏有窗,外頭月光燈光雜陳,屋裏不是很暗:他兩手枕在頸後,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時不時彎起,也不知道在樂什麽。

看來這失眠跟自己無關。

井袖有點羨慕他:受了那麽多罪,心思還能純粹成這樣,高興的時候,外人都感受得到。

她屈起手指叩了叩床架:“想什麽呢?”

宗杭心裏藏不住事,一骨碌爬起來,拽住上鋪的攔擋起身:“井袖,我剛見到一個人,她救過我,是我的恩人。”

井袖嗯了一聲:“女的吧?”

宗杭奇道:“你怎麽知道?”

井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看你這翻來覆去的傻呆樣兒……要是李逵救的你,你至於躺在床上偷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