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艾麗絲花了半個晚上的時間試圖找出比阿特麗斯或警探妹妹失蹤的某種線索,但沒有運氣。她破譯出的是一些互不關聯的詞語——“我們信仰上帝是關鍵……內線失蹤……搜捕內奸失敗……讓市長見鬼去吧……轉移賬目……泰迪和吉姆……告訴馬科斯繼續度假……文档好銀行就好……善有善報。”

終於,她在地板上進入了夢鄉,在迷迷糊糊中回到了銀行大樓。時間已經很晚。艾麗絲又一次加班。她在原人力資源辦公室裏,坐在琳達的椅子裏哢噠哢噠地打字。平面圖匯集得很完美。她拿起手繪的草圖眯著眼睛看,設法辨認自己邋遢的筆跡。某樣東西掉落到她鍵盤的旁邊,發出當啷一下金屬的響聲。

它是一把鑰匙。鑰匙表面刻著一個骷髏和交叉股骨。她拿起鑰匙仔細端詳,她迷惑了:這是一把標志著死亡的鑰匙!她將鑰匙翻轉過來,一下尖叫了起來。她的指尖上滿是鮮血。鑰匙在流血!

艾麗絲在地板上猛地坐直身子,她的心臟在快速跳動,渾身虛汗直冒,她敢打賭她能聽見很多蒼蠅在嗡嗡飛舞。她用力掐自己的手臂和脖子,看看是否是幻覺中的昆蟲,隨後從地毯上跳將起來,因為蒼蠅弄得她渾身癢癢。

“天哪!他媽的怎麽回事!”她尖聲喊道。

艾麗絲跌跌撞撞走進廚房,尋找某種可以舒緩情緒的食物。不能再喝酒了,她的肝承受不了。她打開冰箱,決定喝一杯熱牛奶。實際上她從來沒有嘗試過熱牛奶,不過覺得它可能有益於身體。當一杯牛奶在微波爐裏轉動的時候,她用手按摩前額。連續好幾天,她爛醉如泥,記不起各式各樣的噩夢。夢中鑰匙的形象在她的腦海裏旋轉,鑰匙上沾滿了鮮血,上面還有一個骷髏什麽的。她突然覺得必須看一看那把她從死者房裏拿來的鑰匙,以確保它沒被留在那裏。

她沖到她的野外工作包跟前,從前面口袋裏摸出那把孤獨的鑰匙。她還記得在哪裏發現它的,於是就將它拿到廚房的洗滌槽,用熱水沖洗,直至她的雙手發燙。在肥皂泡沫洗凈之後,她仔細查看了這把鑰匙:它的兩面都是無標記的,沒有骷髏,沒有任何它要開啟的那類鎖或任何種類鎖的標記。這裏似乎有差錯。

艾麗絲去查看她的小包,從包裏拿出她的鑰匙圈。她查看了她的住宅鑰匙、汽車鑰匙和辦公室鑰匙。每把鑰匙都有某種標記。這些鑰匙上刻著“施拉奇”、“馬自達”和“拉森”。她的目光掃視了廚房的長桌面。甚至蘇珊娜那把神秘的鑰匙上也有銀行的名字和保險櫃的號碼。

布拉德給她的舊銀行的鑰匙各式各樣大小不一,但沒有一把是無標記的。她從野外工作包的底部拿出某人遺留在金庫的鑰匙圈,她提醒自己,此人企圖打開一個貴重物品保管箱,此人不是拉莫尼,至少拉莫尼宣稱不是他。這些鑰匙全都標注字母和銀行的名稱。她的另一只手裏還拿著死者的鑰匙。她從金庫鑰匙看到無標記鑰匙,意識到它們非常相似,它們都是圓頭銅質。她將無標記鑰匙與一把標著“D”的鑰匙合在一起,無標記鑰匙短一些,它們不一樣。

微波爐叮當響了。艾麗絲把鑰匙放在長桌上,去取熱牛奶。她遲疑地看著玻璃杯,其味道不怎麽誘人,但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還是喝了一小口。令人惡心的熱液體順著她喉嚨滑了下去,杯裏留下了一層薄薄的奶皮。

“惡心啊!”她做了個鬼臉,將牛奶倒進了洗滌槽,從冰箱裏抓出一瓶啤酒,大口地將它灌下肚裏,直至把濃烈的甜牛奶味沖洗幹凈。

現在腦袋在嗡嗡作響,她轉過身去面對那些散落在台面上的鑰匙。死者的鑰匙躺在蘇珊娜的保管箱鑰匙邊上。艾麗絲眯縫起眼睛,將這兩把鑰匙一起拿起來,將它們疊在一起,它們竟然完全一模一樣!匙齒幾乎吻合。它不是與屍體一起遺留在盥洗室裏的門鑰匙……它不應該沒有標記。她在廚房裏來回踱步,試圖擺脫這種感覺:即認為這把鑰匙不知怎的是這個男子死亡的原因。她根本就不該拿這把鑰匙。

淩晨五點左右,艾麗絲終於睡著了,兩把鑰匙躺在她面前的餐桌上,旁邊是她翻開的電話簿。

第二天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搖搖晃晃走向她的汽車。昨晚她花了一個小時在黃頁電話簿裏尋找鎖匠或鑰匙商店。五金店鑰匙櫃台那個滿臉小膿包的少年幫不了多大忙。她需要專家。

她決定試試加菲德高地的“鎖和鑰匙”。該店在黃頁電話簿裏做廣告說是專營懷舊刻字,還有一幅老頭刻鑰匙的卡通畫。他就是她需要拜訪的鎖匠。

在特尼路上,她發現了那家狹小黑暗的鎖店。她推門進入一個小房間,裏面四周的墻壁都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球形門把手——老式的門把手、高科技的門把手、時髦長柄的門把手。她直徑走到服務櫃台前,這裏有一個破舊的空凳子,邊上有一台現金出納機。一扇敞開的門通向後面的一個房間。艾麗絲碰擊了一下櫃台上的小銀鈴,然後等待著。後面墻上貼著一張手繪的廣告,上面寫著:“丟了鑰匙?我們撬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