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二天我去營地接蕾切爾。只過了四周,她長高了,也曬黑了,看上去很健康。回家的路上,我把這一段經歷中估計她能接受的都給她講了。那天晚上,我們出去慶祝她平安返家,第二天睡了個大懶覺。

我正在花圃裏拔著雜草,一輛破舊的普利茅斯停到了路邊。蕾切爾本來在房間裏聽音樂,此時卻扯下耳機沖出門來。

“爸爸!”蕾切爾歡叫著,雙手抱住她父親。

“寶貝兒。”他不住地擁抱她,親吻她。一如往常,他身穿熨燙齊整的卡其褲和藍色襯衣,帥氣逼人。我理了理皺巴巴的短褲,等著條件反射式的不快情緒襲來——但並沒有。

“嗨,艾利。”他好不容易從蕾切爾手臂中脫身出來。

“嗨,巴裏。好久不見啊。”

他沒有說話。

我抓了抓臉。就這樣任我調侃,不像他的作派。

“我過來看看蕾切爾,還有——”他頓了一下。“來感謝你。”

“謝我?謝什麽?”

“你做的事。”

我皺眉。

“那筆貸款。”

“什麽貸款?”

“你那位銀行家,大衛·林登,為我安排了一筆貸款,還款條件還可以。”

心裏一顫。“他做了什麽?”

“艾利,別這樣。我知道是你的意思。他都告訴我了。”

“大衛·林登替你申請了貸款,讓你補回股市虧損?”

“他在費城辦的手續,把文件拿到這邊的。”

“他人在這兒?在芝加哥?”

“我們剛在麗嘉酒店簽了合同。”

我和蕾切爾互看了一眼。“巴裏,你會照看蕾切爾的,對吧?”

“呃,我沒想到——”

我跑上樓,換掉園丁服。“記著讓她打掃自己的房間。”

我開車疾馳在公路上,每一條神經都隨著引擎的嗡鳴而顫動。我把車停在離酒店半個街區的地方;沖進酒店電梯。電梯上升,我焦慮地點著腳。該死,怎麽這麽慢?到了酒店前廳,我沖向電話機。

響了第二聲,他接聽了。

“你在哪?”我有點氣喘。

“1612。”

上到16樓費了好長的時間!我終於跨出了電梯!

走廊盡頭的一扇門打開了,大衛站在門口;室內的燈光從他身後溢出,構成了一幅畫的邊框。

我跑起來。

離他一步之遙時,我站定,攤開雙手。“為什麽這樣做?”

“為了感謝你。”

“謝我?我才應該謝你。你救了我的命。”

他聳聳肩。“那我們扯平了。我找了一輩子的東西,你幫我找到了。”

我的手垂下來。“意思是你接受了?保羅·艾弗森的事?”

“保羅·艾弗森為人正派、品行端正,竭力堅持正義。”他笑了。“庫爾特·魏斯也一樣,他們都是我的父親。”他拉起我的手,看到上面的疤痕,皺起了眉。“他們所愛的那個女人,我的母親,和他們一樣堅持自己的原則。他們三個都堅信某種超越自身的東西,並且付諸行動。”他撫摸著我手背上的細痕。“能繼承這樣的遺產,我無比榮幸,又深感卑微。”

他的臉靠近來,我禁不住眨著眼睛。

他擡起我的下巴。“你將我的過去給了我,艾利;現在,如果你願意,我想給你我的未來。”

他拉我進去,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