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蒼雷引 第九章 秘閣辨真兇(第2/5頁)

袁昇點了點頭道:“淺月宗師過來勸阻,卻又爆發了第二次爭吵,此事我也只聽了個大概,到底又是因為什麽?”

青瑛道:“那時候連我都趕來觀瞧,我見到的淺月真人從來都是溫和如玉,只這一次卻是灰頭土臉,狼狽至極。屬下已經細細詢問了淺月真人。他說,龍隱當時幾乎處於氣急敗壞的瘋癲狀態,見了他就破口大罵,說他是個偽君子,假好人;還說,這座天瓊宮是一座噬人的牢籠,天瓊宮內沒一個好人。直到現在,淺月也無法理解,為何龍隱會對旁人有這麽大的敵意。”

袁昇始終默然聽著,並不插話。

“淺月悻悻然出來後,便向宣機國師訴苦抱怨。宣機國師沒有立即出馬,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板著臉帶著兩個小童過去,命小童去叩響龍隱的房門。

“只聽得龍隱咳嗽著說了聲,山人腿腳受了小傷,請進吧。宣機國師幾乎就要拂袖而去,但他猶豫了下,仍是推門而入。案發之後,我們仔細問了宣機國師。宣機國師信誓旦旦,只是訓誡了龍隱幾句,因為畢竟是他對丹雲子出手在先,事後又對過來勸解的淺月開口便罵。聽宣機說,龍隱也沒怎麽給他面子,雖然自嘲脾氣過激,卻也對宣機冷嘲熱諷,說這堂堂玄真法會讓他宣機主持得亂七八糟。幾句話就把宣機給氣得七竅生煙,當下便摔門而出。他將門板摔得山響,我們都聽得真真切切。”

袁昇沉吟道:“這麽說,最後一個接觸龍隱的人,就是宣機國師?嫌疑最大的人,又是宣機?”

“未必。”高劍風忽道,“宣機悻悻出屋時,我就站在門口,恰好聽到門內的龍隱冷哼了一聲‘要滾便滾,老子不送’,可知當時宣機絕沒有對龍隱下過毒手。”

袁昇一直俯身細看龍隱屍身的傷痕,這時才緩緩道:“身上沒有明顯傷痕,但心脈已經震斷,看上去很像是憤然自斷經脈而亡。很奇怪,如果他的心脈是被人擊傷的,一般不會立時斃命,他本該會搶先叫嚷的。”

青瑛沉吟道:“不錯,傷者若不是立時斃命,應該拼力掙紮嘶喊,可我們全都沒聽到。從屋內的陳設來看,丹房內也沒有發生打鬥的痕跡。這樣看,難道真是自盡,服毒後再自斷心脈而亡?”

陸沖苦笑一聲:“從所有的證據來看,都符合自盡的結論。甚至,連自盡的理由都存在。”

“是的,我們在屋角那個紫檀翹頭書案的暗匣內發現了這個!”青瑛舉起一張殘破的短箋。

短箋大部分已經被燒毀,僅余三指寬的小半幅,上面卻還殘存著兩行字:

祈雨欺君,大罪彌天

妖龍真兇,在劫難逃

“這一定是什麽人偷偷放入龍隱國師屋內的,”袁昇拈著殘箋沉吟,“龍隱看到此箋後定然氣急敗壞,所以想憤然燒毀之。但後來他很可能轉了主意,想留著這份密信,也許是想查找筆跡吧。”

陸沖奇道:“這張破紙上這後八字‘妖龍真兇,在劫難逃’,自然是直斥其為妖龍弓甲案的真兇許先生,但前面八個字,到底說的是什麽?”

袁昇腦中閃過了那日在龍隱丹房內關於虧欠師尊鴻罡的密談,不由嘆道:“據說當年先師鴻罡與宣機祈雨鬥法,龍隱作為第三國師是其中的評判。如果我所料不差,當時龍隱曾故意偏袒宣機,極可能犯下了欺君之罪。這份密信想必便是揭露此事,借此恐嚇龍隱。”

“好古怪!”青瑛目光一顫,“這些陳年舊賬都被翻出來,難道真如橫山副使號叫的……逝去的神仙來索命?”

眾人均是心頭發沉。袁昇更想,最早虧欠師尊的蕭赤霞已然被殺,此後在祈雨鬥法中左右大局的龍隱評判也已被殺,難道一切當真是過去的師尊、現在的胡僧慧範,在暗中策劃?

袁昇默然將手指從龍隱的脖頸滑下,指間沾上了一片水痕,心頭疑惑,忙將龍隱的屍身翻了過來。

“真正的致命傷痕在這裏。”他低嘆了一聲。

青瑛俯身細瞧,只見龍隱腦後的濃發處也有絲絲水漬,除此之外,再無異狀,不由疑惑地望向袁昇。

袁昇輕輕撥開龍隱頸後的長發,卻見後頸大椎穴處,凝著幾滴烏黑血珠。

“一擊致命,是梅花針之類的暗器嗎?”青瑛悚然一驚。

“屍身上沒有任何利器,適才我已經查驗過了。”高劍風沉吟著。

“致命利器確是一種針,也是細如梅花針,傷人後卻難覓其蹤。這是失傳江湖多年的寒玉針!”袁昇取出一根銀針,挑上了龍隱頸後的水漬,立時見針上烏青。

陸沖恍然道:“用陰寒罡氣淬煉出尖細冰針,然後突如其來地刺入龍隱頸部,不僅大椎穴本就是重擊必死的要穴,這冰針上更抹有毒液,見血封喉,龍隱當然被一擊致命。更可怕的是,傷處被陰寒罡氣所傷,血水凝而不流,而那根冰針也早早地融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