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6頁)

要命!安娜在屋裏睡著,這可說不清了。李可悄悄起身穿衣,想了想要不要帶槍,還是作罷,有槍你能幹得過他?看了看表,這是半夜三點。李可悄悄出門,望見秦朗在路對面的燈影下抽煙,他不由得看了下秦朗的右手,還好,沒掏槍。李可踮著腳走過去,演出一副心裏沒鬼的樣子。“我沒睡她!”李可趕緊擺明態度。

秦朗表示相信,卻問他怎麽做到的?莫非你是陽痿?李可說了徐森的事,說安娜這樣找他,總不能踹她出去,也不能忍著不硬,再有兩次,李可不能保證不出事。我繃得住,我那小兄弟不行呀。

“我還是打她一槍吧。”秦朗說,“李進會明白的……”

“你瘋了!她明天下午去英國,這次是長差,沒有個把月回不來。”他趕緊堵著秦朗的嘴。

秦朗扔下煙頭,踩滅了,一臉狐疑看著他。

我睡不睡她你管得著嗎?我真睡了你能知道嗎?在性都曼谷,還有秦朗這樣的保守奇葩。李可不想在這大半夜的和他吵架,忙轉移話題:

“李進和你提過一個什麽老家嗎?”

“沒有,這是什麽?”秦朗納悶道。

李可搖搖頭,不再問了。秦朗看著他,黑夜中的臉發著嚇人的光。

秦朗走了,李可悄悄回屋上樓,爬到床上,輕輕睡去安娜旁邊,慢慢關燈,生怕把她吵醒。躺下後他喘了口氣,像躲過一劫似的。看著安娜沉睡的臉,李可輕輕咬著嘴唇。鉆在李進的名字之內、皮囊之下,他早晚會殺人,早晚會出事,早晚會和安娜發生這一切,否則他就不是李進,不是龍久,也就不再是自己。

安娜翻了個身,捉住了他一只手。深夜的風掠過屋裏,月光裏的安娜美若女神,身體像蕩漾的湖波。她的黑發散在他的胸口,像正在鉆進他的身體。年少時的他裝作李進睡了那個李進喜歡的姑娘,而今天的他又裝作李進被他愛著的安娜抱著。李可開始怨恨這個世界,怎麽會用這樣的方式收拾他,報復他一貫的輕浮?既然如此,他索性抱著安娜沉沉入夢。天總會亮,明天一早,他還要繼續繃起十分精神活下去,完成屬於李進的、也是他的臥底使命。

一條公眾號信息進來了。李可急忙打開,是警察們發來的,問天亮後是否可以見面。他們一定聽到了什麽。李可在下面的一個旅遊期望目的地選了C,說明他可以。

他在安娜醒來之前離去。跑向那個小超市,見面之後,他想買些早餐回來遮掩。秦朗照例在他身後一兩百米跑著,這個奇怪的家夥,他前世欠了李進什麽嗎,可以這樣忠誠地護衛?秦朗並沒有追過來問他,他看著李可進了小超市,就進了對面的咖啡館。

李可買了早餐,走去超市最裏面的小桌子,一個男人正在喝著粥,他戴著墨鏡,穿著一件皺巴巴的夏西裝,竟是王幹。

“徐森是怎麽回事?”見他在一旁坐下,王幹當即開口,果然是這個。

“吳右發現他和敵對的越南胡狼幫勾結、走貨,也懷疑是他讓胡狼幫刺殺我。最根本的理由是他出賣了陳虎,導致陳虎現在還在美國養傷。徐森擔心自己這一切敗露,組織了人馬要幹掉吳右,沒成功……吳右在船上處死了他。”李可低著頭邊吃邊說。

王幹點著頭,喝著紅茶說他被降職了,他沒有說出李可和李進的事。

“你特意來一趟,就為告訴我這個?”李可納悶,他用後腳跟都想得到王幹被降職了,沒開除就不錯了。

“我來,是覺得這件事必須親口告訴你。”王幹扭過身看著他說,“李進走了,他大前天晚上突發呼吸衰竭,醫生盡了力也沒能搶救回來。”

李可的眼前一黑,手裏的面包掉進盤子裏。“不要哭,等沒人的時候再哭。”王幹說。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呼吸都困難起來。“我們都很悲痛,戰勝悲痛的唯一辦法,是完成李進的任務,將這些毒販們鏟除幹凈。”

李可閉著眼咬著牙,雖然早有預知,他還是被悲傷擊垮。我的哥哥呀,你真的這麽走了?你讓我怎麽辦?我在滿是羞愧的早晨醒來,一路都在想著將來與你如何面對,可你竟然就這麽走了?他咬著嘴唇,看著咖啡在手裏搖晃,但他真的哭不出來,他的眼睛像被凍住了一樣。“他現在在哪?”他顫抖著聲音問。

“按照規定,燒掉了。”王幹說。

“我操你媽!”李可怒極,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小超市裏買菜的人嚇了一跳。王幹平靜地看著他,就那麽看著他,直到李可放開。李可慢慢坐下,咬著牙說:“你如此殘忍,和毒販有什麽區別?”

“我們當然和他們有分別!”

李可抱著頭,自言自語般低聲說著。既然李進走了,他的任務已經不存在了。我已經不是在為他臥底,而是為你們,為你們這些沒人性的警察。男一號沒了,這個替身不需要再演戲了,你們另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