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初春的太陽由東至西, 待落下去後,天幕就暗了下來。

遠處天邊幾顆星辰閃耀,月亮被藏在雲朵裏。

門窗緊閉,床帳早已放了下來, 掩蓋了裏面的人影。

層層厚重幔帳裏, 光線十分黯淡,只能看到輪廓。

但這對修士來說並無阻礙, 看得清清楚楚。

沈修瑾雙眼蒙了一條淡青薄紗, 被青紗封了目力,眼前一片模糊, 連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清模樣。

身上壓了個人,沉甸甸的。

親吻還在繼續。

然而親他的人悄悄吐出迷煙, 一點一點讓他吸入, 做的十分隱蔽。

毫無防備, 自然不知不覺就中了迷煙。

漸漸的, 他渾身無力,困乏感再也擋不住,就慢慢閉上了眼睛, 想要睡覺。

或許是太過放縱。

臨睡過去之前, 他如此想到,免不了生出幾分荒唐。

可睡意讓他無法抵擋,還未想出以後該如何是好,就失去了意識。

謝孤懸在那張薄唇上啃咬吸吮,許久都不曾離去。

等他終於喘著氣放過沈修瑾,就翻身到一旁, 側躺著將人擁入懷中。

也只有這時候, 他才能在沒了意識的人面前肆無忌憚, 不用再裝成那副柔弱的樣子,本性畢露。

他沒有解開纏著沈修瑾雙眼的青紗,隔著那層薄紗輕輕撫摸,那雙眼睛望著他時,總是冷冽清透。

可如今,卻因他染上欲l念。

情至深處時,他看著那雙因欲l念而無措惶然的眼睛,幾乎控制不住那一瞬間生出的惡念心魔。

咬上對他沒有設防的人的頸側,仿佛稍一用力就會有鮮血噴湧。

甘甜解渴的血。

他又餓又渴,貪婪吞咽著口水,喉結滑動,尖齒在沈修瑾頸間啃咬撕磨,尋找最易下口的地方。

然而很快,他就被推開了。

兩人都坐起來。

沈修瑾吃痛,不解地看向他,用那雙沾染淡紅情l欲的眼睛。

只一眼,就讓他克制不住。

洶湧而來的饑餓感化為另一種極度的渴念。

占有的渴念猶如毒l藥,想將人囚於他親手所建的牢籠裏,再不顧外界白日黑夜的輪換交替,就算雙雙溺死在癲狂之中也在所不惜。

殘暴在心底翻騰,早已滋生的黑暗在極速壯大,直到侵占了他所有心神。

然而一只溫熱的手搭在他頸後,力道不輕不重揉捏起來。

“回來後你心緒不寧,少有愉悅的時候,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不要都憋在心裏。”

沈修瑾聲音很低,為他揉捏脖頸,雖不敢多看他,但始終都沒有訓斥過,任憑他胡作非為。

他知道沈修瑾說的回來是什麽意思,無非就是那日梅林宴請。

床帳裏始終都昏暗無比,他聽著話,卻又像什麽都沒聽到,在黑暗中眼睛一眨不眨看著說話的人。

心平靜下來。

謝孤懸沒有回答,在沈修瑾不說了之後,伸手抱住了人。

毫無雜念的擁抱持續了約有一刻鐘。

最後他取出一條薄紗,蒙住了沈修瑾雙眼,免得再讓他失控。

生性害羞的沈修瑾愣了愣,不過發覺目力被封以後,他竟是什麽都沒說。

什麽都看不見,也就不會再生出逃跑的念頭,丟下謝孤懸一人在這裏。

方才被咬住脖頸的時候,有種悚然從心底生出,他並不知道這來源何處,生存本能讓他想要逃開,仿佛床帳裏藏了什麽詭異兇獸。

他的默許助長了謝孤懸的得寸進尺。

不過即便是這樣,到他睡過去之後,身上衣衫除了散亂了些,依舊好好的穿在身上。

謝孤懸抱著懷裏的人,神色並無愉悅,相反,他看起來冷冰冰的,往日裏那雙多情桃花眼再沒了溫度,成了薄情。

害他失控的人是沈修瑾,合該要償還他。

眼底冰冷化作憤恨,他死死箍著懷裏的人。

只要不打破最後防線,從白天來看,沈修瑾始終是縱容他的。

夜色越深,房裏沒有光亮。

從許久不動的床帳裏,一黑一白兩身衣服被扔了出來,散亂在地上。

*

一夜尚算好眠。

除了那些怪異的夢。

沈修瑾緩緩睜開眼睛,入眼是外面的床帳。

他側躺著,身上蓋著柔軟錦被。

然而等所有感官歸攏,懷裏抱著的人就讓他僵直了。

謝孤懸也醒了,被子底下一陣動靜過後,他腦袋從裏面露出來。

臉頰都被悶得潮紅,他眼睛亮亮的,聲音微啞:“師兄。”

沈修瑾依然說不出話,被子底下溫熱細膩的肌膚緊緊貼著他,兩人都不著寸縷。

他抱著謝孤懸睡了一晚。

*

人間界。

深山老林染了綠意,一整個寒冬的積雪消融,地面泥濘難走。

虎嘯響徹山林,低沉兇悍,那樣的吼聲讓聽者生畏。

白衣玉冠的謝孤懸浮在空中,一掌將為禍一方的老虎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