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頁)

猊烈揉搓著指尖,目色陰沉:“連大皇子李元幹也來了,這樁風流事可鬧得不小。”

曹綱正了正臉色:“大人可想到什麽應對的法子了?”

猊烈唇角一扯,“難不成曹軍師沒想到?”

曹綱知他與自己想到一處去了,上一世差不多這個時間點,李元幹已開始著手總督府削權事宜,想來已是忌憚薛再興良久,此次前來顯然不是清算心腹之死來了。

猊烈冷笑,“既然人到了這麽多,那這一攤水,自然是攪得越渾濁越好。”

曹綱立刻道:“屬下去準備。”

“好。”

曹綱正待退出去,身後之人又叫住了他,卻是半日未說話。

許久了,才長長吐了口濁氣,冷冽的目色有了幾分緩和,他手指扣在桌案上,緩緩敲了敲:“阿英這幾年過得好麽?”

曹綱心頭一熱,腦中突然浮現了上一世那個背著少女死屍的羅刹般的十六歲少年。

因緣際會,當真是一言難盡。

他咽了咽口水,忙道:“倪姑娘很好,她如今已經十四歲了……一切安平。”

猊烈面色不自覺柔和起來,他似有話交代,但最終只是輕聲道:“你去吧。”

***

一向安寧的廣安王府這幾日開始熱鬧起來,泥瓦工匠進進出出,王府上下重新進行了修整。

三日後,大皇子的座駕抵達了廣安王府。

李元憫率著廣安王府上下眾人,齊齊候在府門,恭迎自己這位名義上的兄長、實際上掌握他生殺大權的未來繼任者。

八年過去,李元幹愈發內斂,喜怒不形於色,只是他生得高鼻深目,不笑的時候乍看上去顯得有幾分陰鶩,時下,他面帶笑意,腳步剛踏下步攆,便作勢上前扶起了跪伏在地上的人。

“自家兄弟,何必行此大禮!”

在李元憫站起來的那一刹那,李元幹微微停滯片刻,目光不由在他臉上多停留了片刻。

到底城府頗深,只那麽一瞬,李元幹又放開了他的手,笑道:“八年不見,不成想三弟竟長成如此風華,可真是叫人生羨。”

李元憫縮了脖子,誠惶誠恐的,面上帶著幾分怯弱:“皇兄,過譽了。”

他有些慌亂,忙朝身後的眾人催促道:“快些去備好茶歇!”

李元幹心下一定,笑了笑,雲裏霧裏的,不知道在笑什麽,只閑適地跟在李元憫身後進去了。

進了大廳後,李元憫愈發局促,連連呵斥下人,一邊手忙腳亂地指揮著下人上茶,一邊親自請了李元幹入座,自己卻是縮手縮腳地坐在另一端——看上去李元幹倒像是這王府的主人一般。

李元幹隨手端起了茶喝了一口,余光卻是悄自打量著身邊局促不安的三皇子。

縱然封王又如何,終歸是上不了台面,本質上還是當年那個太學院裏卑微的西殿冷宮之子。

只是這幅相貌……當真是暴殄天物。

李元幹心間感慨,卻是發了慈悲與他說了些套話,緩解了不少對方的惶恐不安。

李元憫露出感激的深情,一應唯唯諾諾。

李元幹放下了杯盞,不動聲色道:“上回多虧了三弟送的袁崇生的口供,教我為朝廷拔去王氏這顆毒瘤,借著這個機會,可得好好跟三弟道個謝。”

李元憫似被他這話勾起了幾分心緒,面上露出一絲悲涼,他強自收了,勉力露出笑來,“能為大哥解憂,是做弟弟的福分。”

李元幹自然看見了他方才的反應,笑道:“三弟似有心事,有什麽只管說出來,本宮難得來一趟,自會想辦法替你解決。”

李元憫一怔,他囁嚅著唇,愈發吞吞吐吐。

李元幹心下不耐,正待發話,對方卻似是下了決心:“皇兄方才所說,元憫如今著實不敢居功……只這功勞實在不該算在三弟身上!”

“哦?此話怎講?”

李元憫神色黯然:“元憫哪有那般本事,若非總督大人的指點,我怎會賣得皇兄這個人情,沒成想,薛兄這樣的好人竟落得如此下場。”

李元幹聽出了幾許貓膩來,他瞳仁一轉:“難不成這袁崇生之事,乃總督大人所為?”

“元憫欺瞞了皇兄!”李元憫慌似的放下杯盞噗通跪了下來,“總督大人死得這樣淒慘,我怎還擔負虛名!還請皇兄責罰!”

李元幹心下波濤湧動,卻是扶起了他,溫言安慰。

李元憫哽道:“嶺南民風彪悍,若無總督大人,元憫早被人生吞活剝了,這些年,借著他的襄助,我才得以立足此地,這樣的好人……居然被賊寇給殺了!天理何在!”

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顯然很是傷心:“大人說,這天下遲早……”

話未出口,他知道自己說錯了一般,唯唯頓了頓,“大人說我勢微,若不在兄長面前多露露臉,往後的日子難免難過,所以特特將這功勞安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