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2頁)

他停在那裏片刻,很快便往主院門口走去,松竹正窩在耳房的長塌上抱著褥子睡得正香,許是猊烈的氣場太過於強烈,松竹驀地翻了個身,惺忪地睜開了眼來,見著堵在門口的高大身影,心裏重重一跳,慌忙爬了起來套上了鞋履。

“參領大人找小的可有何事?”

猊烈看了看緊閉的主院的大門,冷聲道:“隨我來。”

空無一人的議事廳中,猊烈面色愈發陰沉,松竹被他看得惴惴不安,不由跪了下去。

猊烈卻沒有理會,只讓他跪著。

一炷香的時間過了,猊烈猶不發話,松竹愈發不安,大冬天的,竟是冷汗直流。半晌,才聽得上首那人不辯情緒的話語傳來:“昨日殿下都去了哪裏?見了誰?一一道來,不得隱瞞。”

松竹一滯,回道:“殿下昨日……哪裏都不曾去,都與往常那般待在府中。”

話畢,廳內又陷入了寂靜,松竹吞了吞口水,連呼吸都不敢放縱。

但聽得猊烈指尖扣著桌案,一聲一聲的。

“本將不比殿下那般仁慈,你可記好了。”

松竹慌忙磕了頭:“松竹說得是實情!”

“好!”猊烈猛地站了起來,朝著外頭的隨行大喝道:“你去!鎖了馬房所有的車夫馬夫,盡數分開,詳細盤問,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大夥兒皆是一套話!”

他牙根聳動,垂眸看了眼早已渾身觳觫的松竹,驟然冷聲道:“想好了!軍中的手段,可不比府中!”

松竹再難堅持,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直接磕起頭來:“我說!我都說!”

松竹哽咽著:“殿下……殿下昨日去了一趟總督府。”

猊烈眼前一黑,險些站不穩。

松竹見眼前人半天都沒有說話,悄自擡頭一看,唬了好大一跳。

但見眼前人雙目赤紅,臉色駭怖,幾要噬人一般。

松竹哪裏見過他這幅模樣,嚇得整個人伏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許久許久,久到松竹的雙腿幾乎要跪到麻木了,才聽得對方一個沙啞的聲音道:“下去吧。”

松竹連忙起身,又聽得背後之人叫住他。

“今日之事絕不可對殿下透露一字,可清楚?”

“是!”

松竹不敢擡頭,只匆匆應了,速速退了出去。

日頭升起了,四處一片金光。

猊烈沐浴在這冬日的暖陽裏,渾身卻是如墜冰窟,他向後跌了幾步,坐回椅上,緩緩閉上了雙目。

他回味起昨夜的一點一滴,拼接起了事情大抵的模樣。

那人的身體,他是那樣的熟悉,雖沒被最終染指,但又是如何屈辱地在那廝手上脫的身,猊烈幾乎是狠狠掐住自己的掌心,才得以不讓自己細想。

腦中突然浮現了一幕幕昨夜的場景,那迷亂失控地搖擺的腰肢,那些無聲的眼淚,那緊緊咬在紅唇上的皓齒,那讓他親吻他全身的哀求,一切的一切,要叫他瘋了!

手掌緊緊抓住那把手,欻拉一聲,堅硬如鐵的黑檀木居然生生被他捏碎。

那一天,猊烈在議事廳裏,整整坐了半日,連大營都未曾去,他靜靜地坐著,如同一個入定的老僧,悄無聲息。

沒有人敢進來打攪他,偌大的議事廳,安靜得一根針落在地上許都會聽得見。

待日上正中,猊烈終於睜開了眼睛,“叫曹綱來。”

很快,曹綱匆匆走了進來,作了揖,擡眼一瞧,心裏突然跳了一下,眼前之人怎會如此……熟悉。

這種感覺太過荒謬,還是那張臉,還是那個人,但有什麽已經改變了一般,變成了令他陌生又熟悉的樣子。

“參領大人,喚卑職何事?”

猊烈靜默半晌,道:“將兩江三省所有卷宗、地勢圖收集來——給你一日的時間。”

“這……”曹綱不知他何意,若是為兩日後在江北大營為期兩月的三軍水演,也約莫用不著這個東西,但他一向不多話,只應了下來,立刻去辦了。

出門的那一瞬間,日頭明晃晃地照在眼皮上,曹綱驀地渾身一顫,突然想起了方才那陣子熟悉感到底是什麽。

青年的那噬人的眼神突然與記憶中那最深刻的模樣漸漸重合。

太熟悉了,那種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