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看著那長生廟中的肖似他的塑像,他終於明白了。

他就是他的菩薩,他需要他來渡他,他此生唯一的菩薩。

於是他難以自控地深夜找了來,像野獸一樣地圍獵他。

可他怎可以嚇壞他?

在猊烈的懷抱中,李元憫慢慢緩了過來,他狼狽地擦了擦眼淚,擡起頭來,正要冷著臉教訓他幾句,擡眸驀地一怔,他第一次看見了猊烈露出那種無所適從的眼神,像迷途裏不知方向的孤獸,惶惶不安。

他沒來由地,便消了氣。

當下嘆了口氣,摟上了他的脖子,貼了貼他的臉頰。

“……你到底怎麽了?”

那一雙燭光下澄凈如清泉之水的眼眸包容地看著自己,猊烈的喉結動了動,埋首在他的脖頸中,深深聞著他身上的幽香,粗重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將人緊緊抱在了懷裏。

他一直嗅一直嗅,像是執拗似得,“你是我的。”

緊了緊手臂,又道:“你是我的。”

李元憫被他緊緊地扣在懷裏,動彈不得,但不知為何,他覺得猊烈很不安,這種不安感染著他,令他感同身受地泛起一股酸楚。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像兒時安慰他一樣:“阿烈……”

撈出了脖頸上的腦袋,摸了摸那略顯冷厲的臉,仰起頭,很自然地貼上了他的唇。

這個吻沒有欲望,只有安撫,只輕輕地,一點一點地啄吻。

他抓著猊烈的手腕,將他的掌心貼在自己薄薄的胸膛上,那兒分明有一顆跟他一樣跳動的心,他輕輕地在他耳邊道:

“這個世上,能叫我這樣的只有你了。”

猊烈喉頭猝然一哽,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收緊了雙臂。

這天夜裏,猊烈沒有回去,兩個人像兒時一樣頭靠著頭,身體貼著身體,躺著依偎在一起。

李元憫咬著唇,耳尖紅紅的。

“你……真的想看?”

猊烈沒有說話,只定定地看著他,黑昏昏的眼睛閃爍著,像個討要糖果的孩子。

李元憫拽著薄薄的褥子,感覺手裏汗津津的,他擡眼看了看猊烈,又不安地低了頭。

燈燭噼裏啪啦地燃燒著,臥房裏的光影便有了些搖搖晃晃的朦朧,紗幔垂著,裂了一塊,正委頓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也並不是很久,只是這樣的時光難免顯得漫長至極。

李元憫突然抿了抿唇,像是做了決定。

“只準一眼……”

眼前的男人猛地一下坐起來,目光急躁炙熱地看著他,野孩子一樣。他看到這幅莽撞的樣子,立刻就有些後悔了,想開口拒他,可呼吸急促著,又慢慢閉上了眼睛,睫羽顫顫巍巍。

這是最不堪的地方,可他想看,也沒什麽。

他自暴自棄地想。

待猊烈得償所願回了頭來,發現李元憫已經滿臉通紅,滴血一般。

他坐了起來,匆匆抓過了一旁的褻褲,背著他,急急地穿。

李元憫心間惱惱的,燥烘烘地想,他一定瘋了,才會答應他這樣無禮的請求。

他怎麽可以答應。

他恨恨地揪著系帶。

猊烈卻是從身後將下巴靠在他的肩上,而後雙手環過他的腰肢,緊緊扣在懷裏。

李元憫低著頭,羞惱地把心裏的話給說出來了:“我定是瘋了。”

耳邊是猊烈繾綣的聲音,“只有我一人看過的,是不是?”

李元憫連耳朵都快滴血了,他一把將他那麥色手臂拿起,惱怒地咬。

又自暴自棄地甩開:“誰會像你一樣……像你一樣要看這個醜東西!”

“不醜,很好看。”猊烈緊緊扣住他,“真的很好看。”

李元憫連呼吸都失了橫,胸膛起伏不定,突然間,覺得那個給他帶來一生厄運的畸形的地方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了,隨著,心裏羞燥燥地起了一股歡喜來,半晌,又擡起頭來,看他。

“真的?”說完的瞬間他都覺得臉怪熱的,低聲喃喃:“我都沒看過什麽樣子……”

“真的,”猊烈啞聲道,“很好看。”

李元憫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揚起。

他撲到他懷裏,這下連臉都不願擡起來了,只急急的:“睡了!說好的,不準再胡鬧了,明天還要早起呢。”

猊烈冰冷的眉眼似寒冰乍破,露出一股溫情來,他將李元憫抱在自己懷裏,心裏那只叫囂的野獸也慢慢平靜下來。

二人頭抵著頭,就這麽在昏暗的燈燭下看著對方,直到進入黑甜。

***

廝殺。

無盡的鮮紅彌漫,焦土卷起令人窒息的腥臭,四處倒伏著數不清的屍體,猊烈只覺得滿心的暴虐,他眯著眼睛盯著眼前這座皇城,心間叫囂著:

撕碎它!

毀滅它!

城門被重木破開來,身後蜂擁一般的兵士喊聲震天,跟隨著他身後,沖進了那壓抑的巍巍皇城!